“周姑娘先请。”于焱反握长剑于身侧，不眨眼地等待周为水出手。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周为水自是不客气，横剑于耳侧，眼神和剑气一同向于焱袭去。

于焱起初并未动手，接连躲闪后退，直到周为水将他逼急了，他才变守为攻。

对于他来说，最近一次用剑还是未得到残阳刀之前。由于常年用刀，乍一用剑必然会不顺手，尤其是普通铁剑的材质与重量，与残阳刀想必都如同斗水之于深海。他愈以剑为刀，却因不顺手，让周为水钻了空子，吃了一记暗亏。

而很快，他就适应了这把剑。

于焱双手握剑柄，纵剑于胸前。他双手骤然举过头顶，双膝微微弯曲，聚力于前脚掌，愤然蹬地跃起，饿虎扑食一般，举剑向周为水下劈过去。

周为水一脚后撤一步，双腿呈弓步，身体稍微前倾，九齿置于胸腹前。面对铺天盖地的剑气，她反手将九齿横扫而出，剑尖正好抵在于焱腹前，逼他后退。他若不撤退，便被直接腰斩。

由于骤然间的收手，于焱受到自己的剑气些许反噬，悬在半空中无所依凭地向后空翻一周，才平稳落地。

周为水缓缓直起上身，未等于焱站住脚，便步伐如蛇形，三步闪到于焱面前，九齿往前猛然削去。

于焱下意识地举剑抵挡，剑身卡在其中两齿之间，被内力吸住，暂时抽不出来。周为水向他挤了挤眼，手腕内扣，长剑猝然断成两截，前段掉到地上，与地面交碰弹起，直接蹦出了擂台。

她快速撤步，收剑抱拳，“承让了。”

于焱忿恚难忍，不经意间瞟见台下的庆王，便更加觉得无地自容，冲台下一个仆人吼道：“去给我换把剑！”

“砰！砰！砰！”击鼓三声。

稍作休整，仆人给他拿来一把刀，先送给庆王过目，再送交给他。庆王一旁调侃道：“于兄啊，早说你不习惯用剑，你还勉强。”

“王爷说的是。”于焱万分不满地苦笑一声，接过刀，随手比划两下，只觉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他自顾自地冲刀一笑，注视着刀刃中反射的周为水的半边脸，道：“下一回合，周姑娘可要当心了。”

周为水：“多谢提醒，你自己可得多多小心。”

二人的脚步随鼓声而起，在三声鼓声中，二人已然来到擂台中央，近距离过了七八个回合，而后陷入僵局。

刀刃与剑刃相抵，双刃之间擦出火花，二人各自用力相持不下。

于焱额头渐渐爆出青筋，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刀上，他狰狞地一笑，“你可要小心些了。”

未等周为水回话，于焱突然收手，旋即后退一步，悬空而立，双手握紧剑柄，抵在左肩上方。身形骤然一分为三，一个正对周为水，其余两道残影分别从左右各自闪向为水的两侧。

俯仰之间，三道残影同时自左上向右下砍去。

周为水自坐向右快速扫过，不容多想，身体后仰，单脚绷直踢起，正好提中面前那道影子，尚在地面那只脚迅速蹬地转向，以至于前脚顺势踢向左边，这次却落空。

她仓促地准备收脚，那脚却被力量牢牢抓住，既然退不得，干脆以此为缓冲，借机弹起，身体上移的同时，九齿随之向上削。

于焱赶忙撒手后撤，她借机脱身。二人由东西而立，变为南北而立，站稳之后，不约而同地冲向对方，刀剑再次相撞，两道霸道狂野的内力碰撞，台下众人连忙举臂挡在脸前，抵挡被弹起的碎石的攻击。

相持不下，再加一成力，二人皆被对方震开，于焱后脚已经离开擂台，只剩前脚掌死死地在台上挣扎站稳。

他喘着粗气，迅速调整内息，“你受过伤？”

周为水胳膊肘擦去颔下的汗珠，内涵道：“不瞒你说，几天前才跟人打了一场。”

“那我算是趁人之危了，有失公允。”于焱谦让之时，也顺带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今日就到此为止，待我取来刀，改日在切磋。”

“随你，”周为水不以为然，委婉地道：“你并非趁人之危，我虽受了伤，你的兵器也不顺手，算是扯平了，改日再战，只是未必是点到为止了。”

于焱点点头，有些惊讶道：“你的内力相当霸道。”

“对了，我多说一句，”周为水稍作停顿，心平气和地道：“纵观历史长河，心中杂念太多太过急功近利的人，往往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当然知道。”于焱将剑丢到场下，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宛如世家公子一般的步伐，走向庆王，“心中杂念多与否，也只有自己知晓。”

周为水目视他的背影，心里不情愿地嘀咕一句：若不是你与他同出师门，我会跟你废话这么多？

于焱和庆王比肩而立，犹如两头猛虎，正潜在林中寻觅落单的猎物。

“今日我府中，竟然如此热闹！”庆王拍了拍于焱的肩，偏头对他道：“于兄打算何时离开？要不在府中留宿再走？”

“不了，我须赶在天亮之前回去。”于焱挣脱他的手，退后一步，弯腰行礼。

庆王道：“在此之前，何不与本王一同送周姑娘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