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什么呀!”周为水同样觉得莫名其妙,往身侧跨了一步,挽住苏彩云的胳膊,调皮地笑道:“婶婶,他傻了。”
蓝玉烟同苏彩云相视一眼,各自心思。
苏彩云:“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蓝玉烟等待周为水的回应,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勉为其难地憋出一句:“去西关。”
苏彩云颇为惊讶:“你去西关作甚?那里环境恶劣,多豺狼虎豹,小心给你叼了去!”
“我……豺狼虎豹倒是不怕……”她不再说下去,双目空洞地注视着前方,突然想起些什么,一惊一乍:“彩云婶,你要回去锦安?”
“我是该回去了,”苏彩云往锦安的方向看去,话语中带着十二分的谴责,“常千匀那么火急火燎地叫我来,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亏我还快马加鞭,连夜赶来的。”
蓝玉烟牙疼似的一笑,道歉:“给先生添麻烦了。”
“不怪你,”苏彩云神情渐渐收紧,凝神问道:“你多久没回师门了?”
“自去皇宫之日,算来快半年了。”蓝玉烟察觉出不对劲,“先生此话怎讲?”
苏彩云停顿片刻,快色地整理些思路:“年后你被遣来北疆,后来的江临一战,花应也不幸丧生,扶苏院在朝中便少了一个支撑,院中沈棠执掌大局,但她一人压不过你那师叔啊……”
苏彩云那一问,他就开始猜测,定是师门出了事,听苏彩云一说,他瞬间六神无主,连出气都不敢大声,“沈师姐出事了?”
他瞳孔骤缩,几近逼问道:“我师父呢?他还在闭关?”
“他……”苏彩云欲言又止,在蓝玉烟再三逼问之下,才不过意地道:“他早就不知所踪了。”
“不知所踪!皇帝那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事他能不知道?”蓝玉烟疾言厉色地道:“他怎么敢又怎么忍心把整个扶苏院的重担压在师姐身上,他明知陈元雕早生二心。”
“你别太激动,沈棠她逃过一劫,她和韩音时此时在我家里,暂且能躲避一些时日。”苏彩云安慰道:“我知道你担心师门,只是这不是仅凭你一人之力就能做到的,皇帝什么时候疑心消了,才能安定。”
“他的疑心怎么会消?”蓝玉烟自嘲道:“只能怪我太过无用。”
“你如今要做的,是找到你师父,只有他回来坐镇,扶苏院才有抬头之日。”苏彩云平淡地道:“我这次来找你,有部分原因是为了给你送这个信,沈棠曾给你写过信,但皆无回音,想来你并未收到。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了,另外,我真的该走了。”
蓝玉烟暗自皱眉,并未多说什么,恭敬地行礼:“再次多谢彩云先生,改日晚辈定当登门拜访。”
“登门拜访就不必了,照顾好我家为水闺女。”苏彩云回礼,不舍地向周为水招手告别,纵身上马,疾驰而去。
风波从无定时,红日已从东山露出整张脸。自东山而升,却照不亮东林。
周为水突然有些无理取闹,硬生生地道:“你不要陪我西关了。”
“怎么了?不是说好了吗?”
“你家都出了事,我哪还能纠缠不放,”周为水虽不经意地说着,心里却是升起一股失落感,“再说,我一个人又不是不行。”
“就算不陪你去西关,我也回不去扶苏院,只能在府里继续关禁闭。”蓝玉烟浅浅一笑:“不用多担心我了。”
“火烧到自家,谁都会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心意我领了,你还是去做自己的事吧!”周为水几乎压制着情绪,表现出一副局外人的模样,可她心中实在害怕,若是蓝玉烟真的丢下自己走了,她又该一个人无依无靠了。
不知从何时起,她愈发害怕独处,畏惧离别。来柴门的路上,她总会在夜里惊醒,梦醒时分,纵观田间山野,蓝玉烟便在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她才能安心地闭眼睡去。
“你这是铁了心要赶我走啊?”蓝玉烟玩世不恭地笑着,还不忘调戏她一番。而后沉下来,眉头不经意间皱起,眉心处两道纵纹尤为明显。
闫正清他是什么时候离开后山的?离开后山他会去哪?甚至他此时是生是死?
他沉思良久,周为水并未出声,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时而偷偷地看他一看,小心翼翼地贪婪地觊觎着他的美色。
蓝玉烟不慢不紧地道:“咱们去南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