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固一路上都在点头哈腰，唯命是从，偶尔听几人闲聊，他还搭上几句玩笑话，竟有几分能屈能伸的大将之风。

在即将到达靛谷时，蓝玉烟叫他从后门近，而他非要走正门。说什么他堂堂一代门主，怎么能走后门进自己的地盘反正死活不愿意走后门，拿针扎他也不走。

抛开别的不说，他把靛谷当成自己的地盘，就很厚颜无耻。

闹这么一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那点小伎俩，也行他自己还觉得高明。

苏彩云露出十二分不屑大老爷们怎么这么难缠”

靛谷虽然不是他的，但到底被他的人占领了，就算他们几个再能打，但却是寡不敌众，风险太大。

几人沉默了片刻，蓝玉烟皱了下眉，道就走大门吧。”

“什么”周为水忍不住那九齿捅了宣固一下，“你戏怎么这么多”

宣固不慢不紧地露出一个欠打的笑，“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吧，人活到这么大岁数，到后来就越来越讲究这些礼节。”

这说的是人话

蓝玉烟朝周为水浅浅一笑怕哦。”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是。”周为水礼礼貌貌地回了一个笑。

“我说各位，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进去”宣固冷不丁说了一句，“再磨蹭一会夜箫就该来了。”

“夜箫”蓝玉烟道，“就是那天晚上的人”

“正是他，别看他年轻，你们打不过他的。”宣固往地上一坐，“哎呀，所以还是赶紧进去吧，别让他看到你们了。”

“是吗”蓝玉烟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声音比深谷里的风还要冷。

瑟瑟冷风悄无声息袭来，擦到皮肤上，皮肉有种被刀子划开的刺痛，刮裂骨头。

蓝玉烟就等夜箫来了再说。”

“你……”宣固屁股被针扎了似的跳起来。

“我怎么”蓝玉烟随手拽了根草，衔在嘴边，借着仅剩的一抹残阳，四下折来几根软木条，又摘了几颗野果子，三下两下地编成一个环，将橙红暗红的野果卡在上面，成了一个花环。

伸手将其放在周为水头上，周为水（眼睛朝上看了看，伸手摘了下来，扔给他，“小女孩的小玩意儿，不适合我。”

“不喜欢啊，那我扔了，反正不值钱。”蓝玉烟接过花环，转手就要扔。

周为水当机立断地抢过来，“别扔呀！”

苏彩云和常千匀背靠背站着，微微眯着眼，唯独宣固脸色渐渐变白。随着天色渐沉下去，他甚至于坐立难安。

周为水见他站起来两头走，忍不住调侃一句：“宣门主怎么坐不住了”

“腿……麻了。”宣固略微提高点声音，装腔作势。

“嗯对，你腿麻了。”周为水原本调侃得很开心，忽然感到一股劲气从内而外涌出，她向树丛阴暗处走去，尽量控制着让别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怎么能在这样的关键时候出问题算算日子，今天是大寒。

蓝玉烟跟上去去哪”

周为水冷冰冰地道事，别过来。”

苏彩云顺着看过去，“小丫头这是怎么了？”

常千匀摸摸下巴，“大事不妙”四个字浮现在脸上。

“怎么还有人愿意与宣固为伍”夜箫的声音从周为水前面的树丛里传出，伴随着脚踩在枯叶上碎糟糟的声音，夹杂着风声。

周为水本就心烦意乱，想去里面静一静，没想到还有人在装神弄鬼，她拿剑的手往上一掷，九齿横躺在半空中，她抽出剑，反手攥着剑柄，膝盖微微弯曲，随后绷直弹起，朝着夜箫的方向刺过去。

“哪来装神弄鬼的？”

宣固如猎物对捕食者般的敏感，眼耳鼻舌全都紧张起来，“他来了。”

蓝玉烟心加速跳了几下，他深知是夜箫来了。夜箫来了不要紧，关键的是为水遇上他了，而为水的状态明显不对。

“先生，这里交给你了。”他来不及多想，拔腿就朝林子里跑去。

林子里仅有几滴渗进来的月光，大概能看清个人的轮廓。周为水那一刺被夜箫躲开，夜箫脚下一点地，站到树头上，周为水紧跟上去，站在另一棵树上。

夜箫一身黑袍，手上拿根长笛作为武器，脸上常年戴着面具，没人目睹过他的真容。他躲开周为水那一刺也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落到树头上时后移了一小步。他的黑袍与夜色融为一体，脸被月光映得煞白，长笛在手中转了一圈，凑到嘴边吹起曲子。

“所以你是来卖艺的？”刚才没刺中，周为水更加失去了耐心，脚下微微调整了步子，又向他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