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千匀!你今日若是踏出这扇门,我俩就真的一刀两断!”蓝玉烟杵在常千匀门口,两人对视许久,忽然同时尴尬难避地笑了。见常千匀向他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走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行了行了,都快假戏真做了。”蓝玉烟坐下来,自嘲地一笑,“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天分,可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常千匀无法反驳,只好承认自己会吵架,以及会装模作样地表演。他惋惜起来:“你着实是命不好,天下文人志士数不胜数,为什么皇上偏偏看中了你,如果说是因为你的才能,我可不信。”
蓝玉烟顿生一股扎心感,冷冰冰地看向常千匀,“你的言下之意是?”
“我不是看不起的才干,我的意思是……”常千匀急忙辩驳,却是越解释越乱,索性不解释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蓝玉烟见他有理无处说的模样,忍俊不禁。
常千匀继续低声说道:“反正我是觉得不满,不管怎么说你现在都是王爷了,就给把你打发到策玉城来了?这策玉城是什么地方?旧都邻地,多少人口中的凶地啊!”
蓝玉烟空洞地盯着某一个点,沉寂了半晌,连呼吸都几近消失,忽然不以为意地张口道:“策玉城是凶地,旧都也是凶地,你说他为何不直接将我安排在旧都,岂不是更容易给我扣上谋反的帽子?”
“呸呸呸!”常千匀猴子似的跳上前去捂住了蓝玉烟的嘴,低声冷喝:“你疯啦?”
蓝玉烟拿开他的手,颇有种深知自己命不久矣却又看破凡尘的高人,继续嘀咕着:“他若是不想以谋反之罪治我,为何又让我来策玉城,策玉实乃关隘重地。二十多年前的那场腥风血雨发生在旧都,策玉城自然是受到了波及。”
常千匀:“可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们耳朵听到的都是些传言罢了,并不可信。”
“民间听到的,自然是有人想让他们听到的。”蓝玉烟轻捻着桌角,呼吸骤然急促不少,手停下来攥紧了桌角,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我要去趟旧都。”
“你疯啦!哥!”常千匀的内心再次受到重击,“你这一去,狐狸精再去报个信,你脑袋就不在你肩膀上架着了!”
“不架在我肩膀上,架在你肩膀上?”蓝玉烟噗嗤一笑,“我只是去山里散心了,你担心个什么劲?”
常千匀不理睬他,“我跟你一起。”
蓝玉烟“我去山里的时候,你跟了吗?你这明显是要推我下水啊,贤弟!”
一番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常千匀时常抱怨自己跟错了主子,凭他这一声偷天换日的本事,他这匹千里马,怎么就遇不到属于自己的伯乐呢?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蓝玉烟本在乐呵,却停下来,话锋骤转,“万一我出事了,你须一口咬定根本不知我去了何处,加之今日我们大吵一架,应当足够掩人耳目了。”
“大哥……”常千匀看着蓝玉烟那张天塌下来都砸不到他的脸,越看越郁闷,便赌气地背过去。
自从来了策玉城,蓝玉烟脸上便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再也不见其他情绪了,不仅如此,那张三寸不烂之舌也消失不见,他整天顶多与常千匀说几句话,与其他人一声“嗯”或“哦”便敷衍了事。
更多的时候不是待在府中,而是一个人去了附近的山上,一去便是数日不回。有人想跟,但他甯王一没贼盗二没杀伤,更是没有谋反谋判,他只是去散心,别人还有什么理由尾随?
而这便是此去都城很好的掩饰。
“咳!”
蓝玉烟突然干咳了一声,常千匀随即猝不及防地骂道:“亏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爹待你的好,我看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蓝玉烟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正是因为我记着常叔的恩情,这才对你一贯容忍,否则途中怎么会收留你?还让你在府中这般撒泼!”
“你!”常千匀气得要炸,“行啊,那我走啊!你又为什么不认我走?”
“我怕你没走出策玉城便饿死了!”蓝玉烟轻佻地冷笑,“那我可就真的是白眼狼了。”
常千匀:“那我可真要多谢您,需要我给您磕三声响头吗?”
“……”
门外的气息消散,他二人才停下来,两人相视一笑,在相互挑衅的眼神里,都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
“大哥,还是你聪慧。”常千匀还是得先退一步,“你怎么想到用香来标记她们的?”
“我那义兄明着给我塞了个胡精儿,暗中不知给我塞了什么人。正巧我懂点药理,对香味极为敏感,就调了点香混在檀香中。”蓝玉烟挂着一脸骄傲的笑,“数丈开外我都能闻到。”
“狗鼻子吗?”常千匀脱口而出。
蓝玉烟:“……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