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周为水着实有些懵,但是旋即笑得前仆后仰,“月冥石怎么可能在我这里?若是在我这,我不早当了武林盟主?唐兄真会开玩笑。”
周为水忽略唐若渊看傻子的眼神,吸了口气继续笑道:“不过要是有月冥石,我也不当武林盟主,我要将它毁了,否则世世代代都会有无辜的人因为它而死。”
唐若渊忽而些许恍惚,他慢慢地挪到一旁,将路让了出来,“你走吧。”
“真的?”周为水迟疑了片刻,迈着坚定的步子走了,走到寨门时停了下来,回头对唐若渊挑眉笑问:“你刚才说,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嗯……”唐若渊站在门口,不禁向前走了两步,“烂若夜空辰,澈如山涧流。”
周为水白月般的脸颊瞬间面如桃花微红,她支支吾吾地高了别,脚尖点在地上,腾空而起,几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途中,她回想起来,在寨子里隐约听到一声猫叫,她心说:唐若渊那个怪物还喜欢猫?
江南大营,花应的遗体正置于营帐之内。
一路上周为水归心似箭,她甚至忘了她的花姐姐已经不在人世了,直至江南大营出现在眼前之时,为水乍然收回内息,缓缓从天降到地面,双脚落地的那一刻,心如刀绞。
每往大营走进一步,她的心就急剧地跳动一下,几乎要挣脱胸前的这片骨,透过衣衫也能感受到胸口的剧烈起伏。
在江临城下,她觉得眼前不过是场大梦;在华枳山中,她迫不及待地想这场梦醒来;如今在江南大营门前,却道梦醒不过平常。
如今花应不是死了,而是去了漫山遍野的山花烂漫地,不愿回来了。
“周姑娘,当真回来了!”
“嗯。”去灵堂的路上,遇到几个面熟的人同她打招呼,她就轻轻地点头示意,尽管失了魂般的无精打采。
“为水!”钟情遥远地瞧见了周为水,悬在嗓子眼的忐忑的心终是落了下来,心如火灼地走到她跟前,眼神从头顶最高的发丝打量到脚尖的第一粒灰尘,“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能把我怎么样呀?”周为水深知钟情担心,却又实在笑不出来,牙疼似的挤出点笑,“我去看看花姐姐。”
钟情朝灵堂指了一下,没再说什么,朝里面招招手,示意他们出来。
“姐啊,你连告别的话都没跟我说一句。”周为水将花应脸上的血迹一一擦拭去,连一丝尘埃也不留,花应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更加煞白,但这正是一种冷冷清清的意韵。又将她的头发捋直在身侧,宛如未出阁的大家闺秀般典雅。
“花姐姐啊,镇北侯是你的心上人吧,你可真是吝啬,以前从未听你说起过他,若非到了生死关头,还不知道他呢。可我宁愿不知道……”
“花姐姐,我当日去过一趟你的师门,回头想想,那个时候正是你腹背受敌之际,说不定去了扶苏院避难呢?”
“我来的时候,心便慌得厉害,我也许猜到了你的命运,同样没跟你告个别。看来我们大家都不爱告别……”
周为水同花应说了许多话,话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营帐内,分为清冷。
世间比死亡更让人悲伤的是告别,多少的后会有期随西风逝去。
你若死了,我便知道你死了。你若同我柳下送别,扬长而去,我连你是生是死都无从知晓。
次日,周为水同钟情一起,押送斯图特勒前往都城江阳,面见圣上。当然,不是仅有她二人,钱诺死了,花应死了,柳端安自然“承担”起押送斯图特勒的重任,而他自己又没了自由,尽管不愿意,在钟情的强势下只好妥协。
至于周为水为什么跟着,那是钟情拗不过她。
“末将柳端安叩见皇上!”柳端安身着盔甲,手持重剑,走进大殿向皇帝行李。清楚地听到盔甲与地面交碰的清脆声。
这是柳端安第一次穿甲,一副人模狗样,跪下后连站起来都有些费力,他根本撑不起来这副甲,又或者说,他不配穿甲。
“平身!”司马立见他起身时腿有些发软,“柳爱卿可是受了伤?”
柳端安向皇帝作辑,细声笑道:“一些小伤,不碍事,多谢皇上关心!”
司马立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番柳端安,旋即收回目光,一扫朝堂之下的其余人,“此次南北之役,钱诺将军战死,之后若非有柳爱卿,恐怕江南难逃此劫啊!”
柳端安心里颇为满意地一笑,笑上眉梢而不自知,“皇上言重了。”
他正要大放厥词,硬生生地被司马立堵了回去。
“可朕听说,是花应回来主持的大局呀?”司马立面同死灰,双目空洞地注视柳端安,“朕还听说,有二位英雄在花应战死之后,联手击败了北漠孤狼,这才保住了江临城。柳爱卿何来的苦劳?”
“皇上!臣知罪!”柳端安笔直地跪下,低着的头恨不得钻进地底,眼神不住地瞄向赵丰洋,而赵丰洋微抬下巴,丝毫没有在意他这个表侄的死活。
司马立捏着自己寥寥无几的八字胡,看向那个面不改色的赵丰洋,“赵卿,你怎么看呐?”
赵丰洋两步跨到朝堂正中,两臂同时划起,向皇帝作辑,“柳端安犯欺君之罪实属不该,但他毕竟尚且年幼,一时急功近利也再所难免,况且其担任大营副将以来,未曾作出出格之事。皇上圣明,臣恳请皇上绕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