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是扶苏院的弟子,这是千真万确的,我也没胆子说这种谎话。其次,我当日离开大营,四下闲逛的时候发现一波来历不明的人在城中,遂跟了过去,就跟到了落桑山。既然进了山,不到处乱窜,就对不起我这两条腿,所以对地势有些记忆。谁知道之后就遇上了你们。”
“当真?”
“半句不假。”蓝玉烟反问道,“你们好好的去落桑山做什么”
魏道之向他瞥过去,翻了个能杀人的白眼,蓝玉烟却不以为意,朝他浅浅地一笑。
花应:“你方才说城中有来历不明的人”
“许是我看走眼了,”蓝玉烟拍拍烘干的衣服站起来,话锋渐转“如果他们是柯照连的人,那还好解释;如果不是,那……”
“从斧头帮的唐若渊,到柳太守,再到柯照连,唐若渊那个人本就身形可疑”花应甩了甩胳膊,发出一两声吱吱声,“魏老,当年暗幕组织的突然消失,你知道多少”
魏道之:“三十年前,先帝夺权,暗幕为其左右手,后来流传出暗幕不忠,受到天谴五雷轰顶,遂灭。不过道听途说罢了,时过境迁,究竟是什么,事实真相都无法还原了。”
蓝玉烟瞥了瞥嘴,心道:“这老头子不就是想表达自己也是听说,好撇清关系么?”
“唐若渊姓唐,暗幕四大家族,其首领南风也姓唐,这未免太巧合了吧?”花应围着炭火来回走动,“而且他用的功夫是风止千林。”
“姓唐之人多了去,风止千林却是唐家的独门功夫,”魏道之捋着几根稀疏的胡子,“唐家算是名门正派,只是学到风止千林的人也未必就是他的后人,尚且不能妄下结论。”
“如果我是唐家后代,我要做的,而且唯一能做的就是夺月冥石。”蓝玉烟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把其余两人吓一跳。
花应的呢?”
“那就不得而知了,”他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又坐了下去,“与其考虑这个,不能找出来是哪些人想要你们的命。”
“我差点忘了,”花应心头一紧,“钱诺说他昨天夜里并没有来华枳山,军中其他人也能作证。那么多数量的箭,若非是军营中,那就是有人私藏。江临城中出了大营,还有能力藏了那么多箭的只有两人,一是金越武,二是柳克己。”
“金越武是商人,唯利是图,况且与我有些交情,自然不会做这种事,”花应继续道,“那就只有柳克己了,可是以他那掉树叶怕打烂头的性子,有那么大的胆子吗?”
蓝玉烟把玩这衣角,似笑非笑道:“穷途末路之人有何不敢的”
“小子说的有理。”魏道之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蓝玉烟不以为意地笑着,“我瞎猜的,也只有师姐想不起来了。”
“你说谁?”花应犀利如刃的眼神杀来。
“说我自己。”蓝玉烟毫不犹豫地接道,“柳克己这是胆小,所以不敢进身攻击,他怕万一哪个人被逮,把他供出来了。钱诺的声音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模仿一个人的声音并不难。”
花应与魏道之一齐看向他,花应道:“钱诺是军中一员大将,要是他生事端,军心必然大乱。以此,他还能参我一本。”
“我们不如就遂了他的心愿,对了,城郊不是缺粮么?”蓝玉烟懒洋洋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朝账外走去,“我去看看周姑娘。”
周为水浑身发烫,汗流不止,以至于许荣烧的炭火都灭了。
她趴在许荣腿上,许荣腿麻了也没动一下,拿着一把精雕细琢的刻着凤鸟的檀木梳,一缕缕地梳着她乱成一团的长发。有些头发打了结,许荣就放下梳子,用手轻轻地挑开,生怕用稍些力将她的头发弄掉了一根,更怕将她弄醒了。在洞中沾染的尘土被洗去了,头发烘干后,自肩膀散下来,一直落到地上,像是一条黑色的瀑布。
许荣将这一大把头发用一根花纹的绸带松散地束着。
蓝玉烟几乎是垫着脚尖走进来的,向许荣点了点头,他手指比划了几下,示意许荣他就是来看一眼,不要打扰到了为水。
许荣随意地一摆手,叫他自便。蓝玉烟倒是不在乎,在许荣旁边坐下了。一声不响地静坐了许久,如水般地看着她。他自知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这安宁的光阴却也是不可多得的。
良久,他起身不声不响地走了,没过一会周为水醒来。她声音极微:“刚才是有人来了吗?”
许荣贴近她才听得见,“姑娘好生歇着,其余的都别问。”
“我……”她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