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吃我一枪!”李斯从未见过这等怪事,顿时好奇压过恐惧,说罢拔出錾甲银魂,就往山顶爬去。不一会儿他就爬到山顶,白泽这才知道李斯先前爬山输给他有放水的嫌疑,他是隐藏了实力。
来到山顶,他与那片圆形黑影只有十丈的距离,瞄准那双挣扎的黑手正要投掷银枪时,白泽喊住了他:“喂不要,它是……”他觉得有些熟悉,对于那双凭空伸出的人手,直觉没有发出危险的信号。片刻后,他想起来了,于是大喊:“覃江河,覃壶嘴,我的老猎人!”
那双黑手似乎听到了白泽的声音,挣扎得更为激烈了,一只手扒住缝隙的一边,生生在黑影上撕开一道尺余宽的口子,把头露了出来,正是那日凭空消失在天坑、于白泽梦中殒命的覃壶嘴!
这一幕对于六人来说简直是如雷击顶,不禁浑身汗毛直竖,此事即使出现在梦里都过于荒诞离奇,何况正在眼前上演,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纵使心里有了准备,白泽依然难以接受,在那个真实的梦里,他亲眼见到三头鲨将覃壶嘴扯碎吞噬的。梦中的若是真的,眼前的如何会发生?梦里若是假的,跟前所发生的一切难道会比梦境更加真实?
李白二人站在山顶目视覃壶嘴,其余四人皆已下山,紧张地注视着山顶的动静,张杨二人更是抬起老套筒对准黑影之中的老猎人。覃江河面目扭曲,睁开眼看到了山顶上的两人,先是一愣,继而眼放精芒、笑逐颜开,激动地大叫:“排长,排长,排长!”他更加卖力地挣扎,在两个肩膀都钻出缝隙后就无法更进一步了,双手没有凭借,脚上也踩踏不到实物,整个人就这样卡在缝隙不进不退,他渐渐地脱力了,挣扎的动作也变得轻缓。
“我怎么了?我出不去,排长。”覃壶嘴惊恐地有气无力道。
“别慌,别慌,你歇会儿,我……我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白泽紧张地踱步,脑海中的思绪千缠万绕,乱成了一团麻。覃江河要是在他面前再死一次,他都不知道往后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
然而十丈的距离说是近在眼前,可是在没有外物可凭借的情况下,单靠人的身体是无法跨越这道鸿沟的。他看到了李斯手中的錾甲银魂枪,随即摇头作罢,此时一丈三尺的长枪也无济于事,不过他没有放弃从这杆神枪上找到希望。在地底迷宫中,当第一眼看到此枪之时,他就觉得圆锥体的枪尾有些古怪,瞧着暗藏杀机,只是当时的心思都放在马严的死因之上,没有仔细观察研究。此枪的枪尾略粗于枪柄,却不似枪头与枪柄之间浑然天成的连接方式一样,柄与尾的连接之处有一道细微的缝隙,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神枪浑然天成的美感,似乎是锻造者的有意安排,因为它原本可以做到像枪头与枪柄连接的那样不留痕迹。难道枪尾暗藏机括?白泽自欺欺人地如是想着。
眼下捉襟见肘,此外空旷的天池上也没有其他可以凭借的事物,于是他深吸了口气,从李斯手中抢也似的夺过錾甲银魂枪,一心扑在找到并打开枪尾可能隐藏的机括上,李斯不明其意,就与他争抢,白泽手握枪柄,李斯抢到了枪尾,二人一较上劲,枪尾就被转动半圈,登时枪头霍地射出,直冲覃壶嘴飞去。
覃壶嘴被大刀队一排的弟兄称作“老猎人”,其实一点也不年老,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却有着十几年的捕猎经验,眼如鹰视、身似脱兔,常与野兽斗智斗勇。他凝视飞来的枪头,确定它的飞行路线之后把头一歪,成功躲开了这场无妄之灾。枪头从他耳边飞过射进了黑影,就像射中一面黑色的镜子,霎时间那片十丈方圆的黑影之上出现百十条裂缝,倏而这些裂缝又裂变出千百条裂纹,覃壶嘴有感黑影对他的束缚之力减弱,于是鼓足劲力挣扎,如此一来,黑影如破镜一般碎成千百片碎片,统统掉入了天池却未激起一丝涟漪。覃壶嘴也随之掉了下去,白泽见状赶紧跳进天池捞人。
哪里想得到枪头说没就没的,根本就没看到飞出去的枪头上有任何与手中枪柄的连接之物,李斯吃了一惊,用力握住枪尾把它往回转动半圈,枪头随即从远处飞来回到枪柄之上,令他奇怪的是,枪头就像长在枪柄之上,根本看不到也摸不着二者之间客观存在的连接,实难相信它刚刚才脱离了枪柄。
白泽很快就把覃壶嘴救上岸来,三人不敢久留,一道下了山。山下的四人与久违的覃壶嘴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在李白二人的带领下穿过锥峰山麓之上的垭口,沿着盐道向东而行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一路上,在详细了解了覃壶嘴的遭遇之后,白泽感到一丝丝诧异,三人在天池待了那么久,不知吸入了多少剧毒硫化氢,为何没有中毒?李斯是个怪人暂且不管,自己和覃江河可都是正常人,何以无碍,难道跟天坑那夜的离奇梦境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