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院的惨案使得整个七都城都笼罩在悲伤和黑暗之中。百姓们哀悼慕容清和虞定眉,也咒骂着凶手,哀痛和愤怒两种情绪在城池里蔓延。他们陆续来到天枢院祭拜,纷纷感叹着好人不长命,七都城再也没有比清王爷更体恤百姓地善人了。
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官差们一点线索都没有,衙门里天天挤满了群情激愤的百姓,就连圣上都亲自给他们下达了二十天之内捉拿凶手归案的铁令。
冯大人叫苦连连,没有一个晚上能睡得着,若是这宗案子查不出来,他头上的官帽就不保了,可是就连可疑的凶犯也没有一个,这让他无从下手,只能天天对手下的捕快们施压。
铁捕头勘察了整个天枢院,从死去的狗,死去的下人,还有清王爷和虞定眉的死因,以及冶炼室被人清扫的痕迹,他直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当晚不止发生了一场打斗,也不止是那几个杀手在天枢院,还有别人!最令他难以突破进展的就是慕容诀雪始终不肯对当晚发生的事提只言片语,自从慕容清和虞定眉遭受横祸,她地常态就是望着某个地方失神。
丧礼,法事,祭拜,整个天枢院变得暗沉下来,帘布全部换成了白色和黑色,乐师吹奏着哀乐,大堂里摆放着慕容夫妇的灵位,白色的蜡烛飘出一缕缕青灰的烟雾。
再有两日,就是扶灵之日,慕容清和虞定眉的尸体都将运送往京都皇陵,圣上在那里亲自等候。
此时慕容诀雪坐在大堂里,她虽然在答谢前来吊唁的人,但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除了点头鞠躬,脸上毫无表情,两眼无神。
沈沧漩看她累了,将她换下,让她回屋休息。
清溪扶着她往楼上走,才走到楼梯口,一个声音叫住了她们:“郡主!”
慕容诀雪转过头来,看到来人是燕焚星,她勉强笑了笑:“是你啊。”
燕焚星看到原本活泼俏皮的慕容诀雪面容憔悴,瘦了好几圈,心中不是滋味,想安慰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好点了点头:“是王爷救了我妹妹,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他,谁知道就发生了这种事。郡主,你要保重身体。”
“嗯,多谢你了,你妹妹还好吗?”
“她病已经完全好了,这几天我给她报了学堂,她现在还在学堂里。郡主,我能单独和你说两句话吗?”
慕容诀雪不知他有什么话要说,但见他表情慎重,对身边的清溪点了点头。
清溪走开之后,燕焚星才说道:“郡主,您一家对我恩重如山,在整个七都城,我没有敬重过任何人,除了清王爷,我虽然人力微薄,但是我现在在云大人身边做事,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去查出凶手的。”
慕容诀雪没想到燕焚星还有这样的心思,有些感动,她又何尝不想将那些人绳之以法呢!她的眼中闪着晶莹的泪花:“阿星,尽力而为就行了,这是很危险的事,我不想你也遭受不幸,你若是有什么消息就来天枢院给我说一声,其他的,我自己来想办法。”
“郡主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个七都城从来就没有安全可言,我们能相信的人越来越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会让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滥用权力的人付出代价的。”
慕容诀雪看到有杀气在燕焚星的眼中一闪而过,她有些心惊,似乎面前的这个人并不像他的表面一样单纯,但是他至少不是敌人,还一心帮着自己找查找凶手,慕容诀雪没有多想:“阿星,你在云大人身边做事也要小心一点,他和宁先生之间的争斗,你最好不要搅进去,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好好带你妹妹。”
“我知道的,郡主,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快去休息会儿吧,我改天再过来看你。”
“好,阿星,天枢院现在成了这样,我就不留你了,谢谢你过来看我,你快回去吧!”
慕容诀雪与燕焚星道别之后回到了房间,清溪服侍她躺到床上,她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耳朵边全是楼下念经诵佛的声音和丧乐声。这几日,她只有喝了阿芙蓉水之后才能入睡,这几乎已经成了她的依赖。
她翻过身来看着正在整理衣橱的清溪:“清溪,我睡不着,你去帮我拿点蜜水来。”
清溪把手里叠好的衣物放整齐:“小姐,白姑娘说了,不能再给你喝蜜水了,那个东西是暂时性的,这样下去你不但会上瘾,睡眠还会越来越差。你不要想太多,闭上眼睛放轻松,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清溪,我真的睡不着,你就给我喝一点吧,一点点就好。”慕容诀雪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
清溪过来帮她把被子盖好:“小姐,我也是为了你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是首先你要自己好起来。”
“不会好起来了!”慕容诀雪把头转向里面,泪水顺着鼻梁往下流:“清溪,你知道吗?我仍然觉得爹和娘还没有离开我,他们还在这里,做好晚饭叫我下去吃。我以前,总是不听娘的话,我应该起早一些,和他们一起吃早餐,我应该睡晚一点,多陪陪他们说话。”慕容诀雪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清溪从后面抱住慕容诀雪,也是泪眼婆娑:“我也很想老爷和夫人,要是他们还在那该多好啊!可是小姐,你要振作起来,我们还要查出凶手是谁?不能让老爷和夫人死得不明不白的。”
“就算查到凶手,他们也回不来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手断了,可是你总感觉那只手还在,只有当你看到空空的袖子,才明白,手,长不回来,日子也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