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钦安内惊心 钟粹外安魂(2 / 2)

剑兰也觉得拓跋祜似乎在自己怀里越发闹腾起来,便赶忙把手里不安分的小肉球递给拓跋仁美。

正在这时,外面果有一人要推门而入。

暗影的剑已经拔出少许,面具孔洞之中,两个黑亮的眸子,发出两道尖锐的光,直直地射向门栓之处。

门猛地往里推。

暗影握在剑柄上的手爆出几根青筋。

“你要干嘛?”

门猛地停住,继而又往回收了收。

又有一人似乎是制止住了推门的动作。

“进去看看。”开门人回道。

“进这里干什么?没看到大门紧闭的吗?”关门人问道。

“可是刚才里面似乎有声音?”开门人仍不放弃。

“有什么声音?!”关门人似乎有些害怕,声音中带了几分颤抖。

“不知道,猫叫的声音?女人哭的声音?还是什么的。你没听见?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房门又微微向内凸出,马上就要接触到门栓。

“别别别,你别吓我!”

门猛地完全合上了,似乎是那胆小的人拦住了推门的人。

“这里头你知道是什么吗?这里面是道场,为了送走那些宫中的冤魂。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冤魂聚在这里,不愿离开的?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吧。你看看,这大门紧闭的,估计他们也不敢往里跑。”那个害怕的人极力劝阻。

“可是我真的好像听到声音了,再说了你怕他们做什么?你又不信。”另一个不以为然地说道。

屋内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侧耳细听,几乎能听到溺水窒息般,急速的呼吸声。

剑兰手上的帕子将水葱般的手指勒得红得发紫,白得发灰,她却浑然不觉。剑兰那一双眼睛只死死地盯着拓跋仁美怀里的孩子,就连拓跋仁美都能感觉到剑兰周身散发的严肃和紧张。

拓跋仁美抬了抬胳膊,想要遮住剑兰的视线,担心剑兰有些责怪和惊恐的表情会吓到自己的妹妹。却不想拓跋祜到底是个无忧无虑的新生儿,窝到了拓跋仁美的怀里,抓着衣领蹭了蹭,然后就睡着了。

拓跋仁美听到拓跋祜均匀的呼吸声,紧张的心放松下来,脸上浮出一丝微笑。凑近剑兰压低声音道:“别紧张,睡着了。”

剑兰侧耳倾听,似乎听到了拓跋祜一深一浅的呼吸声,这才放松了一些绷紧的神经。

外面两人仍是没有进房,也没有离去。

“别别别,我真的害怕。这可是北魏的守护神,咱们这么闯进去,万一遭报应呢?”那个害怕的贼人抓着那正要开门的贼人,道:“走吧,走吧,里面那些鬼魂本就可怕,见到咱们岂不是要变成厉鬼了。”

“行了,你别自己吓自己!”推门的人声音也有些颤抖。

微微朝内拱起的门,离着门栓微微远了一些。

“什么我自己吓自己?你不信?你不信你别去参加祭坛啊?你敢不敢?”笃信神灵鬼怪的人带着些着急的哭腔,还有些怒气说道。

“这这不一样啊”推门的人顿了顿,沉声道:“神灵会保佑我的,他们北魏皇室早已经失去护佑了,不然国主还能被人毒死?”

房门又一次,往前凸了凸。

暗影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几分,呲得一阵轻微脆响,长剑出鞘,一道寒光映在暗影的脸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大不敬知道吗?!”害怕的人语气越发生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先帝,先帝只是个意外。”不害怕的人嗫嚅道。

“哼!你就是大不敬!你这样,神灵是不会护佑你的,你要进你自己进,反正我不跟你一起送死!”害怕走进大殿的人,转身离去。

“你别走啊。”那个嘴上说着不害怕的人,见同伴离开,也不敢独自一人进去,声音有些飘远,似乎是转头向那个害怕的人看去了。

那害怕的人已经退得更远了,似乎已经退到了台阶以下,道:“走吧,先去杨贵妃那儿看看。”

“真的没声?”推门的人松开了手,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仍是有些狐疑。

“没有,哪儿有什么声音?再说外面这么吵,你能听见什么?八成是幻听。走吧!”那个害怕的人向上蹿了几步把人给拽了下来。

两人很快就混入到进出的人群之中,大摇大摆地往钟粹宫走去。

钟粹门大门紧闭,来来往往,有些步履匆匆、东躲西藏的宫人。零星几个已经闯进宫中的贼人,在钟粹门外脚步一滞,推门欲进,但是看到门缝挂着的,一缕似是关门时太过着急而被夹住的衣角,转身离去了。

就在这时,黑暗之中,有一人不同于其他人焦急的步伐,如在宫中散步一般,信步走到钟粹宫门前。

那一缕衣角落在他的眼中,像是嗔怪般地轻叹一声,那人弯腰把门缝中的帕子揪了出来。他拿着帕子左右端详,一钩弯月在白净的帕子一角,显得格外醒目。

正磨蹭着那弯月似乎在出神,宫门吱呀一声打开。

平日里趾高气扬的贵妃心腹,见到来人屈膝弯腰,身子几乎要埋进土里。

来人温和地一笑,道:“贵妃呢?”

“在里面,都已经念叨好几天了,自己都要把自己吓死了。”晓月一改往日在杨贵妃面前的谄媚柔顺——柳眉倒竖,尖酸地说道。

“可不是害怕嘛,这杀了人自然害怕,何况杀的还是皇帝。”来人把手上的帕子折好,伸手放在女子双手捧出的手上,道:“不害怕才奇怪的,你说是不是?”

晓月碰触到男子笑不见底的眼神,一股寒气从冰冷的地面直窜过脚心,通体寒凉。

晓月拿出平日里对付宫中三教九流的本事,顷刻间换脸,甜甜一笑道:“大人说得是,贵妃心里惶恐得紧,正盼着大人来定夺呢。”

男子见晓月乖巧的样子,微微勾了勾嘴角,伸手抚了抚晓月的后脑,眼神微动。晓月会意,僵硬地错开男子的手,转身引着男子向正屋而去。

晓月的手还没有触及房门,房门忽地大开。寒冬深夜里的凉气,直涌而入。屋里的温暖,顷刻间,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