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客立在一旁，静静瞧着额上冒虚汗的两人，见苗子墨还有心向齐玉询问些什么，便迈出一脚，挡在齐玉与二人之间，幽幽地说：“你们说你们是外来人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可为什么需要我们这群孩子来指教，而不是村干部？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提前通知村干部配合你们调查吗？”

安鸣轻轻一笑，对眼前一身海蓝色破布衣衫的小女孩表现出来的冷静分外惊讶：“小朋友，你了解的挺多嘛。你们是留守儿童吗？谁教给你们的这些？”

江客抿了下唇，继续说：“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安鸣眼皮一跳，愕然江客语气之间的咄人气势：“小朋友，警察叔叔又不是坏人，用这种语气和叔叔说话是不对的。”

江客咧唇一笑，像是听不懂对方的意思一样：“我问，你答，没什么不对。警察当然是好的，可叔叔未必就是好人，不是吗？”

安鸣眨眨眼，与苗子墨相视一眼，怪异在心头遽然滋生。顿了顿，安鸣终于解释道：“村干部今天都去镇上开会了，值班的人也暂时不在。我们今天来是为了做人口普查，但村子绕了一圈也没见着什么人，所以才回到村口这里，想和你们打听点情况。”

江客撑大眼帘，乌溜溜的双眸在两个年轻民警身上不住地游移。

人口普查？恐怕没那么简单，这个节骨眼上，村干部以及村民们都不在，也太巧合了。是提前得知消息，所以躲起来避开调查，还是另有目的？镇上那些人不是和药白村沆瀣一气的吗？为什么会冒险让两个年轻民警来做这些？

“药白村地处偏僻，跋山涉水，警察叔叔辛苦了。”思忖一阵，江客一转神色，扬起笑容，自告奋勇道，“如果警察叔叔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们逛逛药白村。”

说到这里，她见安鸣似乎不信任她，目光反而总是在样子成熟的齐玉身上瞟来瞟去，便又解释：“那位姐姐今天身体不舒服。我妈妈与这里的村干部很熟悉，有什么想问的，问我就好。”

夷由了一下，苗子墨叹气，点点头：“那小朋友，有劳你了。”

“不客气，应该的。”

江客扬大唇角的弧度，黑眸弯成月牙形状，将原本圆乎乎的白皙小脸衬得分外可爱。

苗子墨瞧着江客稚气未退却强装成熟的小大人模样，心头不由泛上那句“农村的孩子早当家”，怜惜顿生，回江客一记温暖的笑。

安鸣直起腰背，大掌伸出，本想去抚江客的发，但下一瞬，就见江客脚步一挪，登时撤出他够不着的距离，不免苦笑了声：“小朋友，我们是警察，不用害怕。”

齐玉至始至终都在用眼尾的余光扫量民警二人，见这情形，不屑地从鼻息间重重冷哼一声，旋即，拖着疲软的身体上了二楼。

其他孩子也在这时从排椅下钻出，一哄而散，跟着齐玉的脚步一块上了楼。

教堂门口只留下江客和两个年轻的民警。

安鸣和苗子墨没再进去，大致遥望里面的环境一眼，漆黑的瞳眸生出些许怜悯与同情，兀自摇了摇头，沉重地叹息着。

江客两手揣入上衣口袋，小身板站得笔挺，步履迈开，悠悠地说：“你们既然来做人口普查，那为什么看到这么多孩子丝毫不惊讶，他们可都没有户口。药白村凭白多出这么多口年轻人，你们就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