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江万里啊！我们娘儿俩就这么被你扔着不管了啊！！你是真恶毒啊！”

“别喊了！”

李叔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江母的身后，大声呵斥了她一通。江母转过头，一看到是李叔，反而闹得更欢了，

“江万里！！你看看啊！你刚走，就有人欺负我！哎呀我不如随着你死了算了我！！”

说着江母就要起身往门框上撞，江桐见状立马站了起来拦住了母亲。

“李叔，我妈心里不好受，您就别说她了。”

虽然江桐知道了母亲的所作所为，可是那毕竟是他的母亲，无论她做了什么，这个时候江桐也要顾全大局。李叔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转而又放弃了，只是在原地叹了口气。江桐看着他的表情，内心之中有所疑惑。

他知道李叔的为人，虽然母亲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可是她的眼泪是真的，她真的在为父亲而流泪。李叔一向稳重，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大火气。而此时此刻李叔看母亲的眼神居然带着些许的怨恨。一看到江桐过来了，江母似乎是找到了靠山，继续在灵堂里大吵大闹，也不顾周围的邻居，哭声震透了整个山村。

江父的葬礼很简单，乡亲们行完礼之后江桐就要抬着他的父亲前往墓地了。那是父亲灵魂的最终归宿，江桐走得很慢，一步一个脚印。他还想多和父亲待一会儿，哪怕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哪怕再也感受不到他的体温。

江桐真的很舍不得，他很希望这条通往墓地的路能够长一点，最好能走一辈子，因为一旦将父亲埋入那个深坑，他就真的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江母的哭声一直没有停过，从起灵到入土，这个女人就像失了魂一样，整张脸都憔悴了许多，不知道的人真的会认为这两口子的感情很深厚。

江桐不愿意听母亲在身后哭喊，她的声音真的很粗很大，父亲跟母亲吵了一辈子的架，到最后父亲也没能得到清净。江桐总觉得有些对不起父亲，可是他又不能阻止母亲为父亲流泪，那是他们感情的见证。

将父亲的棺材放进墓坑之中，江桐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父亲临终之前，也没能留下一张照片，他真的还想再看父亲一眼，就一眼……

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江桐拾起一抔黄土，盖在了父亲的棺材上，

“爸，走好……儿子不孝……这辈子也没能让您过上好日子。下辈子，我还给您当儿子，一定会还清这辈子的债……”

江父的几个朋友听到这句话，眼眶也跟着湿了起来。一边是对江万里去世的惋惜，一边是对江桐的怜悯。这个孩子不是不孝，他真的很懂事了。他的父亲从来没有怪过他，也不可能怪他。在江父的心中，江桐永远是他的骄傲。

“爸！对不起！！”

江桐跪在地上，朝着父亲的坟墓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父亲真的离开了，他真的再也无法看到父亲的脸了，那个最疼他的人终是远去。这片荒芜的土地埋葬了江桐的父亲，也埋葬了江桐的心。从此之后这片黄土之上只剩下江桐一个人，风吹和雨打只能是他一个人撑着……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

从墓地回到家，送走了过来吊唁的客人之后，家里只剩下江桐和李叔二人。母亲不知道去哪了，江桐也没有去找她，而是坐在父亲生前的屋子里，看着屋顶粗糙的大梁发呆。

李叔静静地坐在江桐身边吸烟，没有和江桐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江桐回家两天，沧桑了许多，下巴上长出了细密的胡茬，眼睛也深深的凹陷着。他知道江桐心里很不好受，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这种事情只能靠时间慢慢将这段记忆冲走。

“李叔，这个钱是我寄给我爸的，他一分没花，反而里面还多了几张。你拿去吧，这几天你陪着我也很累了。”

江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叠钱，递到了李叔面前。李叔看了一眼江桐，摇了摇头，

“桐子，这钱叔不能要。你还是收好吧，以后用得着。”

“你想要我也不给你！！”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刺痛了江桐的耳膜。一抬头，江桐看见母亲正站在门口，身后还多出来一个陌生的男人。似乎是仗着身后有人护着，江母掐着腰，指着李叔就开始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李叔瞪了她一眼，没有说一句话。

“妈，他是谁？”

“关你屁事！把钱给我，我好回去！”

“回去？这里就是你家，你回哪里？”

一听到这句话，江桐还没有开口，在旁边沉默的李叔突然把手里的烟扔掉，开始质问起江母。可是江母也不是什么善茬，两个人开始了对骂。

“够了！！”

江桐听的心烦，大声喊了一句。这个平时文文弱弱的男孩难得会发这么大脾气，他突然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不知为何，江桐对站在母亲身后的男人有着很大的敌意，

“妈，他到底是谁？”

“他是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