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您先抛弃我的。”

江母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她似乎觉得江桐是在跟她讲笑话，嘴角微微的抽搐了起来。

“我曾经一直认为，我离开家以后您就会回家跟我爸好好过日子，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您不但没有回来，反而在外面还组建了新的家庭。”

“我不是个傻子，也不是个提款机。您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如何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是您先抛弃了我们爷儿俩，还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您回家吧，好好和那个人过日子，给自己留一点尊严，也让我能够把对您最好的印象留在心里……”

江桐仰起头，不让泪水流下。他不愿意提起往事，这是他人生之中最黑暗的记忆。好不容易他从那段记忆中走了出来，可是母亲的出现再一次将他拖进了泥潭之中。他受够了那些挣扎，他只想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

江母的表情逐渐僵硬起来，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顶嘴了。他明明就是穷乡僻壤里一个再胆小不过的小孩儿，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见母亲不说话，江桐也没有再理会母亲，站起身，江桐准备去屋子里看看柳姨。今天这件事情受到伤害最大的不是江桐本人，而是柳姨。江桐不知道也不敢想象外面到底会传出怎样恶心的风言风语。

“你站住！”

“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刚要拉开房门，江母又叫住了江桐。江桐没有回头，手依然搭载门把手上。江母慢慢朝着江桐走过去，眼神之中突然少了些恶毒，多了些异样。

“桐子……你就这么不心疼你妈吗？”

“已经有人替我照顾您了，至少您还有一个完整的家，我什么都没有……”

江桐听得出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可那又如何？可能她会很难过，可是江桐难过的时候她又在哪里？江桐并非性情薄凉，只是那颗被摔碎的心脏真的已经无法复原了。

“我……我也什么都没有……”

“是我看走眼了，那个男人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出去赌钱。你给我的那点钱……全都……全都被他输光了！”

江母走到江桐身边，拉住了他的手。江桐听到母亲这句话，不知为何一股无名火从心里燃了起来。他有些烦躁，一把甩开了母亲的手，转身盯着母亲，

“那也是您的事儿！如果当初您没有离家出走，或许我的家现在也很美满，至少我还有回家的理由。可是现在呢？我回到家除了那间空荡荡的房子，就只剩下那座孤坟了！”

“都是你自作自受！是你！把本来应该属于你的好日子给亲手埋葬了！”

可能江桐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嘴里的话也越来越伤人了。他并不想把母亲当仇人，可是母亲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着他，消磨着她在江桐心中仅剩的那点美好。深吸了一口气，江桐真的不想再和面前的人有任何交集了……

似乎是被江桐的话吓到了，江母往后退了两步，差点绊到椅子上。不知何时江母的眼角居然泛起了泪花，这是江桐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

“桐子……你还是个人吗？你就这么忍心看着你妈受苦？你就这么忍心看着你那个还不到一岁的弟弟饿死吗？”

“弟弟……”

母亲的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冲进了江桐的大脑，让他有些晕眩。扶着墙壁，江桐想让自己站稳一些。他真的很恶心，恶心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从自己记事儿以来，母亲就很少关心过他，她只在乎父亲一年种地到底能赚多少钱。什么时候她变成了这个样子？居然不是为了自己，居然是为了自己刚刚降生的孩子……

江桐很想大哭一场，为自己也为自己的母亲。他早就忘了母亲的怀抱是什么感觉，也忘了母亲什么时候曾温柔地哄着自己入睡。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却轻而易举地体会到了江桐已经忘记的事情。他不知道该不该恨那个孩子，可是从母亲说出那句话开始，江桐心中对于母亲仅剩的那点美好已经完全被消磨殆尽。

内心的恶魔似乎被唤醒了，江桐终究是没能稳住身体，瘫坐在了地上。

“呵呵……哈哈哈哈……”

“桐子……就当妈求你了行吗？帮帮我，也帮帮你弟弟行不行？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看到江桐这副样子，江母的眼睛之中突然冒出了光，她走到江桐身边，抚着江桐的肩膀，语气之中全是不属于她的温柔。

“他不是我弟弟……他只是你的儿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江桐感觉很累，累得他连说话都感到困难起来。似乎是感觉到门外的动静消失了，柳姨打开了房间的门，一低头就见到了瘫在地上的江桐。

“小桐！你怎么了！快起来！”

柳姨弯下腰，用力的拉着江桐，想要将他扶起来。看着柳姨红肿的脸蛋和眼角的泪花，江桐除了心疼之外便是歉意，如果不是他，柳姨也不会受这些无妄之灾，

又一次被无视，江母的表情再一次阴沉了下来，眼睛之中突然多了一丝乖戾。看着江桐身边的女人，江母微微撇了撇嘴角。

既然江桐软硬不吃，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