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洛州城和以往一样,戒备森严,寂然无声,好像一切都很平静的样子。月一神情自若地端坐在城主府的大厅之中,一边看着外面往来巡逻的军士,一边眼神如电地扫视着周围,时刻密切地留心着四下的动静。而相较之下,在他身旁的罗献就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你说,戚天问今晚真的会前来偷袭么?”好几次欲言又止,罗献忍了半天,终于还是禁不住开了口:“虽然我们抓捕那名奸细的举动做得还算隐秘,但也未见得是一丝风声都没透露出去的。戚天问那边,会不会就此收到消息,而后便放弃今夜的行动了?”他原本还以为自己的洛州是固若金汤、众志成城的,然而今天白天出现的那个内应彻底打碎了他为数不多的自信,以至于他在明明安排好了一切之后都止不住地开始担心起来了。
“在今晚没有过去之前,谁也下不了真正的定论啊。”月一的目光炯炯,注意力仍停留在外头的动静上:“若城中还有其他人在,那他定然是不会再来了。可若真的只有那一个的话,他应该还是会从侧边城门入手,那就正中了我们的圈套,可以由着月二和孙将军来进行处置了。”这在他看来,压根儿也算不得是一件大事。毕竟,如果是前者,那他们明天就可以进行新一轮的内部排查,而倘若是后者,那他们这里的优势无疑会更大一些,即便不能将那拨反贼尽数铲除,也足可以令之元气大伤了,何乐而不为呢?是以,他不仅不担心和紧张,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要不是城主府这边也需要人镇守着,他只怕早就直接奔城门那边去了。
这倒也是,似乎他们这一头总是不会太吃亏的。罗献略微定了心,继而端起一旁已经冷掉了的茶水抿了一口,下意识地便又叹了口气:“我倒宁愿那个小子招的都是真的,要不然,明日的排查又得花费多少心力啊。”更何况,军中的兄弟都是这么多年一直在一处的,无论揪出哪一个是叛徒,大家的心里都不会太好受。别到时候正经的仗没打上一场,所有的力气都耗费在对内的清查上头了。得不偿失不说,长此以往,恐怕人心耸动,再不利于当前局面的维护了。
“是啊。”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月一也表示赞同:“这其实也是戚天问跟我们打的一场心理战,眼下的关键就在于谁耗得过谁了。”不得不说,那个男人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迄今为止,犹且没见到本人呢,就给自己这边出了多少难题了。单今天抓住的这个奸细而言,也许戚天问就只付出了一只信鸽的代价,可能根本就没打算出手,但还是把他们和整个洛州都折腾了个天翻地覆。从这样的角度来说,他们也应当算是被对方牵着鼻子在走了,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等今晚的事过去,他们无论如何都得反客为主才行。
实在是麻烦,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跟他们痛快一战呢。罗献皱了皱眉头,忽觉得胸口一阵气闷,他当即伸手抚了一抚,却没有开口再说什么。大概是这几天忙碌得太过了些,身子偶有不适也正常,他素来不是个矫情之人,就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提出要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