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黑蓝袄小男孩抬头望着锅台边身穿蓝补丁袄年轻妇女一双双花眼像锅灶里火红的火炭一样温暖，欢喜道：“妈妈讲过，炕熟碾碎的芝麻兑到萝卜豆腐扁食馅里，比肉馅的扁食还香哩！”

“嗯。铮儿的记性真好。打小多记事，以后遇事就少走弯路，还少犯错呢！”

身穿蓝补丁袄年轻妇女教导有方地说后，望着身穿黑蓝袄小男孩一双荔枝眼忽闪忽闪，接着欢悦道：“铮儿，锅里的芝麻炕熟了，妈妈盛出芝麻碾碎兑到萝卜豆腐扁食馅后，就教铮儿包扁食哩。”

“妈妈，铮儿这就不再往锅灶里添柴火，还把熸灰盖在火炭上。”

身穿黑蓝袄小男孩心领意会地说罢，右手里的火钳在锅灶里转动后站起来，一边朝木脸盆架上的铝脸盆走去，一边乖顺道：“妈妈给铮儿讲的每件事都有很多道理，铮儿懂得也明白，会记在心上里。”

身穿蓝补丁袄年轻妇右手端着洋瓷碗走到案板边，望着身穿黑蓝袄小男孩一双小手在铝脸盆水里十指交叉地搓挲，嘉慰地说：“妈妈文化不多，你爸爸识字又少，只能给铮儿讲做人做事的道理。铮儿能记住就好，长大以后才会有出息哩。”

身穿黑蓝袄小男孩看着身穿蓝补丁袄年轻妇双手握住的擀面杖在案板上巴掌大一小堆芝麻上来回碾轧，一边抬起右手拽起木脸盆架上的白手巾在双手上擦，一边晓事地说：“妈妈讲的道理铮儿记住了，会像妈妈一样举灯照亮黑夜行人，做一个好人哩。”

“好人有好报。铮儿从小能明事理儿，爸妈以后就放心了。”身穿蓝补丁袄年轻妇女欣慰地说罢，双手擀面杖放在案板上，拿起旁边的菜刀铲起案板上碾碎的芝麻面，放在案板中间的赤红色瓦盆里面。

“妈妈——碾碎的芝麻好香呀——”

身穿黑蓝袄小男孩惊喜地叫后，右手里白毛巾搭在木脸盆架上面，望着身穿蓝补丁袄年轻妇女右手拿起一双筷子在案板上的赤红色瓦盆里来回搅，走上前小嘴巴张了张，欢心道：“铮儿闻到碾碎芝麻的香味了，和以前吃妈妈包的扁食一样香诶，是妈妈味道的扁食哩！”

身穿蓝补丁袄年轻妇女扭头看着身穿黑蓝袄小男孩像星星眨眼的一双明亮荔枝眼下边，高挺的鼻孔来回地翕动，心里一酸地伤感：“铮儿——妈妈不好，不能挣钱割肉回来给铮儿和萍儿你们包大肉馅的扁食吃。等铮儿的爸爸病好了，能挣钱割肉回来，妈妈就给铮儿你们包大肉馅的扁食吃哩。”

“铮儿就喜欢吃妈妈包的萝卜豆腐馅扁食，馅里面有妈妈兑的芝麻面，比大肉馅的扁食还香喷喷哩。妈妈是咱庄子里最好的妈妈！”

身穿黑蓝袄小男翘起小嘴巴说罢，望着身穿蓝补丁袄年轻妇女一双双花眼微红，小大人一样道：“妈妈别伤心。铮儿知道爸爸腰摔断后，又是种庄稼还有喂猪卖钱给爸爸治病；过节有白面馍妈妈不舍得吃给俺们吃，妈妈自己

偷偷吃窝窝头；过年给铮儿和萍妹缝新衣裳穿，妈妈和爸爸穿的是洗干净打了补丁衣裳。铮儿会好好学习，长大后当个有用的人，挣钱给妈妈，给爸爸治病，不让爸妈再受苦呐。”

身穿蓝补丁袄年轻妇女右手里的筷子丢在赤红色瓦盆，转身弯腰张开双手抱住身穿黑蓝袄小男孩拥入怀里，喜极而泣道：“妈妈的好铮儿长大啦——长大啦！妈妈不伤心——妈妈不伤心啊——”

身穿黑蓝袄小男孩小平头抬起，望着身穿蓝补丁袄年轻妇女一双双噙满泪花的花眼像阳光下波光粼粼的青龙河水一样，一边抬起两只小手在双花眼角溢出来的晶莹热泪上蘸，一边懵懵懂懂道：“妈妈不伤心咋哭呀？是不是铮儿哪儿做的不好啊？”

“铮儿没有做的不好——妈妈不是哭——妈妈是高兴——”

身穿蓝补丁袄年轻妇女破涕为欢地动情后，望着身穿黑蓝袄小男孩瞪大的一双荔枝眼眼圈通红，一边抬起右手在荔枝眼角溢出的晶莹泪光上揩拭，一边欢慰道：“铮儿，妈妈不是哭——妈妈是高兴铮儿乖巧懂事流泪哩！”

“妈妈高兴铮儿就开心哦——”身穿黑蓝袄小男孩欢欣地叫后，张开两只小手朝身穿蓝补丁袄年轻妇女脖子上抱去。

身穿红点点袄子、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拉着弯腰的身穿黑补丁袄年轻男子走进一间土屋，望着案板旁边半蹲的身穿蓝补丁袄年轻妇女淡淡的嘴唇在怀里身穿黑蓝袄小男孩棱角分明的右边脸蛋上，一边撒手朝案板边跑，一边娇滴滴道：“妈妈亲哥哥啦——萍儿也要妈妈亲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