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笮融欲潜逃(2 / 2)

赵匡胤看完递到跟前的均田令,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冀州的世家豪族表示谢谢徐州来插队。”

这哪是插队,这分明是救命恩人。

虽然早死晚死都是死,但是能晚死一会儿是一会儿。

“把冀州放到后面也行,冀州本就是世家掌权,袁绍当州牧的时候没来得及笼络所有冀州世家,如今冀州没有州牧,世家豪族的力量会比之前更强。”荀晔解释道,“徐州本身没有那么多势力大的家族,而且他们连笮融都能忍,应该也能忍我。不想忍也没关系,反正徐州属于战败方,杀起他们来比杀我老家颍川的世家还没有心理负担。”

田制和税制是配套的,均田制可以控制人口耕地,赋税制度可以控制钱粮,四舍五入就等于地盘掌握在了他的手上。

和“州牧”的虚名不一样,是真真正正的掌控。

当上州牧并不一定能掌控一州,掌握一州的人口耕地赋税的话就算没有州牧之名也是无冕之王。

先定个小目标,把青州、徐州、冀州三州掌握在手中。

兖州可以跟在后面,扬州或许能插个队,再之后才是尚且有主的幽州和长辈们治理的豫州、并州。

以他们家志才叔的办事效率,最多半年袁术就得称帝,到时候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他也可以趁机浑水摸鱼再抢点地盘。

汉朝的淮南开发程度不及中原,但地盘是真的大啊。

大就是好,大就是美,大就是值得。

只要人口能跟上,赤地千里也能开发成沃壤良田。

梦想是美好的,梦想是虚幻的,梦想是遥不可及的,但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运气好就实现了呢?

“你最好有信心能实现。”赵大陛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在旁边的大汉疆域图上圈了个圈,“这是谁接下来要打的地盘啊?是我们家明光啊,那没事了。”

荀晔:……

“鉴于青州还没有哪个世家站出来搞事情,稳妥起见,为父可以好心去他们家里打探消息。”赵大陛下很会自己给自己找事干,“清除隐患要趁早,等小毒瘤长成大毒瘤牵扯的地方就更多了。为父是个好父亲,再给你几次装神弄鬼的机会。”

荀晔:“……谢谢爹。”

这是阿飘爹主动请缨,不是他倒反天罡连阿飘都不放过。

……

琅琊郡内,受到最新指令的孙策曹昂凑在一起商量怎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曹昂瞧着门口的几面铜锣,不太想带上这玩意儿出征,“前几天的动静已经够大了,应该不需要再敲锣打鼓的宣传了吧?”

“要宣传要宣传,琅琊郡只是开始,接下来的彭城国和下邳国才是重头戏。”孙策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分兵攻打下邳,“大哥说了让我们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有多大动静就搞多大动静,陶谦已经人心尽失,但只要他还是州牧百姓可能就认他,所以必须得让百姓知道咱们为什么攻打徐州,更得让百姓知道咱们攻打徐州只打官兵不打百姓。”

他们是正经的兵,和那些半兵半匪的家伙不一样,途径某地不会如蝗虫过境,路过城池也不会朝平民百姓挥起屠刀。

他们是百姓的依靠,是城池的守护神,是乱中的定海神针,是值得百姓带着鸡蛋去慰问的好兵。

曹昂捏捏耳朵,“行吧,新打出来的那十面铜锣我都带上。”

“敲锣多有意思,要不是大哥不让太显摆,我都想亲自上战车上敲锣去。”虎崽子拿着锣槌爱不释手,他可太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了,可惜这次不行。

大哥说太显摆容易被人放冷箭,为了小命儿还是悠着点儿好。

曹昂捶捶脑壳,满脑子都是锣鼓响起来的声音。

不行,他得缓缓。

“你去给你父亲写信,我去给我父亲写信,虽然大哥肯定已经给他们二位打过招呼,但是我们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贴心小棉裤曹大公子拍拍小伙伴的肩膀,“明天还要忙,今天晚上就把信写了吧,不要拖延。”

孙策依依不舍的放下锣槌,“行,马上写。”

曹昂走到营帐门口,临出门又回头叮嘱道,“不要拖延。”

孙策面色发红,胡乱找出纸笔就开始写,“没有拖延!这次真的没有拖延!”

严谨的小曹同学这才放心离开。

山泽凝暑气,星汉湛光辉。大军在入夜之前安营扎寨,两位带兵将领写完信后又和臧霸及其麾下将领确定兵力到底如何分配,直到月上枝头才各自回帐篷休息。

青州来的军队在琅琊诱降当地驻军之后壮大了好几倍,比起气死人不偿命的檄文,实实在在的大军更让人慌张。

老年人经不住刺激,陶谦吐血之后身体大不如前,州牧连续多日下不来床,迎敌之事被下邳国相笮融全权把持。

大敌当前,所有人都在关注敌军的动向,然而徐州官署那么多人,觉得笮融能扛事儿的一个都没有。

指望笮国相能退敌不如指望天降陨石砸到对面军营里,不过以两边的德行来看,真有陨石的话砸到他们这儿的可能性更大。

在琅琊郡驻军倒戈相向、琅琊郡太守带头投敌之后,笮融立刻调集徐州境内所有兵力到下邳严阵以待。

兵力留在原地大概率会变成敌人的兵,还是调到眼皮子底下更安心。

本身就没多少兵还都被调走的东海、彭城、广陵:……

你清高!你命贵!你把兵都调走不管别人死活是吧!

对面喊话的时候说了不伤百姓但是没说不伤官吏,他们这些官府里当差的就活该去冒这个险?

调兵的命令一下来,下邳之外的其他三郡国更加离心离德。

……

兖州,接连收到信件的曹州牧头风病犯的越发频繁。

曹洪体贴的奉上热水,“大哥,荀小将军以前提过有大夫能撬开脑壳取出病灶根治头风,要不要让小将军帮忙留意能撬开脑壳的郎中?”

曹操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喝完杯中热水直接用杯子砸过去,“你要不要也开个脑壳?”

曹洪手忙脚乱的接住茶杯,摇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我不,我不敢,我又没有头风。”

眼看曹操要爆炸,夏侯惇赶紧把不会说话的曹子廉撵出去,“大哥,子脩信上说了什么?”

“和荀小将军信上说的差不多,他和孙家那小子被派去攻打徐州,让我看着情况给他压阵。”曹操把信拍在桌上,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兖州现在什么情况臭小子不清楚?哪儿还有余力去给他压阵?换他来给我们压阵还差不多!”

别看荀小将军去青州那么轻松,换成小将军来兖州也会是焦头烂额。

他知道兖州本地的世家早晚要朝他发难,但是没想到打头阵的会是儿时好友张邈,“想当年……”

夏侯惇听到熟悉的“想当年”忍不住往后退,自从陈留太守张邈不服他们家大哥的治理起兵作乱,这仨字就萦绕在营帐之中没消停过。

想当年也不行啊,黄巾入侵时张邈派人来撺掇老大当替死鬼接任兖州牧,这会儿会和老大闹翻多正常。

说实话,他以为先翻脸的应该是他们家老大,毕竟张孟卓做的已经很明显,而他们家老大小心眼起来也很不念旧情。

“大哥,人都已经厚葬了,咱对张孟卓也算是仁至义尽,还是继续说子脩吧。”

“陶谦在他们敲锣打鼓的宣扬下名声尽毁,徐州已经如同一盘散沙,那笮融也不是能守城的人,有乌程侯压阵不够还要再加上我们,他俩干什么吃的?”曹州牧冷酷无情的说道,“派人去乌程侯那里说一声,只要乌程侯别也不管不问就行。”

……

隔壁忙着盯袁术也想不管不问的乌程侯:???

糟糕,竟然慢了一步。

……

下邳城楼,遮阳的凉棚底下,陈登揣着手咬着饴糖小声问道,“徐州的民心已经散了,你猜下邳能撑几天?”

“不是下邳能撑几天,而是笮融能撑几天。”赵昱冷笑一声,“糜从事说笮国相家中管事这几天奔波于城中各座寺庙,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准备逃了。”

“逃就逃吧,反正也没指望他。”陈校尉叹道,“希望青州军赶紧打过来,在下对荀青州麾下贾校尉仰慕已久,不知能否有机会当面交流屯田心得。”

赵别驾:……

“慎言。”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徐州的州牧已经死了一样。

虽然他也盼着能有个明白人来接手徐州,但是不能表现的这么明显,毕竟陶谦还没死笮融也还没来得及跑。

日当正午,城楼上的守军全都昏昏欲睡。

糜竺皱着眉头上来,看到赵昱和陈登凑在一起咬耳朵也走了过去。

正在说悄悄话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看过去,“如何?”

“青州军兵分两路,说是直奔下邳,其实有一路绕去了彭城。”糜竺的弟弟糜芳在彭城当国相,发现大军出现在彭城境内魂儿都要吓飞了,更可怕的是不光有青州的大军“路过”彭城,隔壁豫州也在两州交接处屯驻重兵,“绕去彭城的小将是豫州孙刺史之子,彭城空有天险但已无兵可守,真要开战的话只能投降。”

不投降也没办法,能战斗的兵力全被调来下邳,彭城只剩下茫然不知所措的百姓怎么抵抗身经百战的精兵?

糜氏是徐州有名的大商,糜竺也更喜欢以商人自居,但是这件事于公于私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考虑除了投降都没有其他应对之策。

闭城自守?孤城一座能守多久?守城的意义又在何处?

他们面对的不是上下一心抵御外敌,徐州的州牧已经不值得百姓效死。

更不值得家底丰厚的世家豪族为之卖命。

敦厚温雅的糜从事垂下眼帘,语气中罕见的带了些冷意,“笮融将整个徐州的兵力都调来下邳是障眼法,他已经安排好让孔融写檄文和青州对骂然后趁机带着这几年搜刮来的金银财宝出逃。”

“四面八方都是敌,他能往哪儿跑?”陈登嗤笑一声,“扬州?也只有扬州才有一线生机。”

他是下邳本地人,不管徐州牧是谁他都不会离太远。但笮融是丹阳人,在丹阳得罪的人太多才到徐州来投奔陶谦,出走容易再想回去可没那么简单。

何况现在把持扬州的不是那位老好人陈温陈刺史,而是汝南袁术。

陈刺史可能还卖他一个面子,袁术必不可能。

陈校尉眸光微闪,然后朝糜竺眨眨眼,“糜从事,这世道赚钱很不容易对吧?”

糜竺愣了一下,不太明白陈登为什么忽然冒出这么个问题,“元龙想经商?”

“不不不,经商是大学问,我就不去凑热闹了。”陈登连连摆手,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养兵济民处处都要用钱,笮融在徐州搜刮了那么多钱财,总不能让他全都带走。”

那是他们徐州的民脂民膏,荀青州打下徐州后府库的钱财大概率能用在百姓身上,让笮融带走的话他们徐州就真的成了纯纯的大冤种。

糜竺心头一动,“你的意思是,将消息送出去,让青州的兵半路劫他?”

陈登摊手,“如果能调动下邳的兵直接把他杀了自然是最好,问题是,谁能有本事在城里动手?”

作恶多端之人很清楚有多少人想杀死他们,笮融家中戒备森严,出门也带着上百卫兵,估计董卓当年也就是这样了。

他们没有吕大将军和荀小将军那般盖世武艺,如何能突破重重阻碍除掉笮融?

赵昱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糜竺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于是将送消息的活儿揽到自己身上。

他家大业大和外界接触也多,派人出城不显眼,这种需要藏着掖着的事情只能他来做,换成其他人怕是仆从刚出城就会被笮融找借口杀上门。

……

“笮融要携款潜逃?”荀晔想起笮国相那动不动就开几十里流水宴的做派,当即表示人可以跑钱不能跟着跑,能杀人劫财、啊不、能连人带财同时留下更好。

那是笮融的钱吗?那明明是徐州府库的钱!是公款!

荀小将军让人好生接待前来送信的糜氏门客,然后派人去请管亥过来。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办,笮融到徐州后对百姓敲骨吸髓索取无度,还请管将军重操旧业为民除害。

“劫下来的钱不用忙着带回青州,管将军直接在下邳城外等着和大军会和。”荀青州拿起放在案上的军令,举手投足已自带威严,“切记,只劫笮融,勿伤无辜,违者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