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亲昵地挽着傅晚娇坐在榻上,与她一同共进早膳。傅晚妍束着双手替她们将碗碟摆放整齐,等瞧见老夫人也不多语,唤了声祖母后便立到一边。
毕竟她的躯壳也曾经让软姐儿的魂魄小住过,老夫人神色复杂地多瞧了她好几眼,终究长叹一声唤她来共用膳食。傅晚妍受宠若惊地抬起头,畏畏缩缩地在傅晚娇下首坐下,讨好地夹起一个水晶包放入老夫人碗中。傅晚娇作壁上观,看她如跳梁小丑一般蹦跶。
饭毕,老夫人刚准备携了傅晚娇的手,唤风和院的仆婢们重新认主。谁知她刚走两步竟是身子一软,一头栽进傅晚娇怀中。傅晚娇吓得惊叫连连,一叠声地唤着段嬷嬷与其余众人。
郎中来得极快,略略诊脉后确了诊:“这是小中之兆,老人家年纪大了也在所难免,我先开几副方子,小心调养就是。”
傅晚娇有如晴天霹雳,听完这话便咬住帕子哭了起来。傅晚妍也跟着啜泣,拿帕子遮了半张脸哭得伤心,可帕子下的嘴角却微微翘起。她这才放下心来,确定大夫人所言不虚,这药,确实没让旁人瞧出半点子疑心来。
老夫人不良于行,大夫人踌躇满志地走出风华院,顶着一孝顺儿媳的面孔亲到风和院侍疾。二姨娘等人正欲扯了傅老爷前来好翻一翻大夫人贪墨公中的旧账,谁知二姑奶奶傅衾“杀”了过来。
她一回来,便趴在尚未清醒的老夫人身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待众人好不容易劝住,却只与大夫人、傅晚玉说话,反将一众前来侍疾的姨娘与侄女儿都撇在一边。
等见着傅老爷,又拉住他劝道:“哥哥怎好生糊涂,就算嫂子之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如今娘亲生了病,这个家还可以让二姨娘、大姑娘等人来协理管事,可主持大局的当然还得是当家主母。再加之,娘亲这病我看有一大半便是被四侄女给气出来的,怎她如今还在这风和院中晃荡。不是说娘亲如今最疼六侄女,便由她侍疾便好。”
傅老爷这些日子在朝中多得岳家的帮忙,当初憎恶大夫人的心也淡去一些,此刻听二姨娘还能继续协理理家,便也同意了她的意见。
傅晚娇暗道不好,赶忙上去扑到老夫人怀中,手底着急遂加重了几分掐老夫人皮肉的力道。老夫人吃痛转醒,瞧见是她立刻开口唤了声软姐儿。
傅晚娇见状连忙扑到她的怀中嘤嘤哭泣,老夫人心疼得直皱眉,一转眼看见自家二女儿凶神恶煞地站在廊下,立刻将傅晚娇护到怀中,骂道:“你做甚欺负四丫头。”
傅衾气得柳眉倒竖,她自来看不上傅晚娇假借早夭幼妹之名惺惺作态,此刻见自家亲娘竟为了这么个玩意儿而训斥自己,心里头的那点子酸意几乎都拦不住。
“好好好,我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知晓你病了大老远回来看你,还被你怪了这么一遭。既这边有你那心肝宝贝四丫头,那我走就好了。”
大夫人哪里就真肯让她离开,少不得又将她拉住一顿细劝。老夫人虽有心维护傅晚娇,但也不愿与自己的女儿太过闹僵,只得嘟囔了数句,半推半就地喝下安神汤药,只留下话必要傅晚娇在风和院中候着才肯昏昏睡去。
傅衾无法,只得留下傅晚娇,但只与傅晚妍交代汤药事宜。等见无甚大事后,才气呼呼地去寻大夫人诉苦:“我这娘亲可真是越老越糊涂,该荣享天年的时候乱作妖,搞得府里头嫡庶不分。还有那傅晚晴,仗着自己嫡长女即将入宫的身份,居然连我这个亲姑姑都不放在眼里。”
大夫人冯氏自是知晓她的心结的,当初傅衾明明什么都比其嫡姐傅暖强,却偏偏输在了年龄上,从而与入宫选秀无缘,偏偏婚后又不甚顺遂,是以导致她素来瞧拥有嫡长女身份的女子们不顺眼。
“偏偏祖母喜欢她,由得她与二姨娘等人蛇鼠一窝,诬陷我娘贪污公中,夺了这管家权利要去作威作福。”傅晚玉领着张霖跨门而入,先给傅衾行了一礼,后义愤填膺道。这张霖就是养在她膝下的张家庶子,她此次出门,再不敢将张霖放在张家,索性一同带到傅府来。
“果真不是个好东西,你怎不早些喊我回来,让我去治一治她。”傅衾勃然大怒,隔日便亲自去风雅院中训斥傅晚晴。
傅晚晴扯了块白绢子将头围住,由春燕扶着颤颤巍巍地给傅衾行了礼,不等傅衾开口便命人取来了钥匙:“小姑姑,原是祖母瞧着我伶俐,又体恤大夫人抱恙,想着有她坐阵,这才让我代管几日家长长本事。如今大夫人既已痊愈,自然要将这些交还与她。不过爹爹当初亲自将对牌交给了二姨娘,若大夫人想取回,恐怕还得寻一趟父亲。”
“这便无需你劳心。”傅衾见她识趣,便也暂收了训斥的心思,自再去找大夫人不提。大夫人银牙暗咬,可此刻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想着此刻自己在老爷尚说不上几句话,遂万不敢在此时提出要收回二姨娘手中权力。
万事开头难,如今能打落一个也算一个。她微眯了眼,又暗暗准备好几副药,只等着傅晚妍抽空来取。
又说傅晚晴,她送傅衾出了院门,回头一张笑脸便冷了下来。她轻轻敲了敲桌面,又看了看风和院的方向,裹了披风去启淑院中寻三姑娘傅晚湘。
傅晚湘刚协助二姨娘理完事回来,刹一见傅晚晴如此严肃地在屋中等她,便也郑重地在她下首坐下。
傅晚晴握着茶杯,瞧见了她,迷惘的眼神逐渐清明,掷地有声道:“我瞧着,老夫人这不像是病,是中毒!”
前世时,她被关家庙,老夫人曾有一日在段嬷嬷的搀扶下到家庙为软姐儿上香。她躲在佛像之后,亲耳听见老夫人在佛祖前咒骂大夫人。老夫人声泪涕下,大骂大夫人不孝,竟然下毒害她若此。那时她不过以为老夫人是因病了日久而神智不清,可结合如今这相似的症状,到不得不让她上几分心来。
傅晚湘听得一哆嗦,手中的茶盏“砰”的一声摔到地上,不可置信道:“这府里,有谁敢给老夫人下毒,还下得这般神不知鬼不觉,连郎中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能有谁,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单看老夫人病后,谁得益最多罢。后宅女子,又有谁是好相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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