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俏丫环(1 / 2)

冯氏近日半喜半忧,喜的是被迫“养病”一月之后,老爷与老夫人终于松口,将管家的钥匙又交回自己手中。可喜悦还未尽起,忧虑与愤怒也如期而至。

听下头的禀报,那日,老夫人与老爷二人共同审问二姨娘时,姗姗来迟的二姨娘只做无辜状跪在地上。老夫人鼻息粗喘,指着那夏荷便喝问二姨娘道:“二姨娘,夏荷说你指使她暗害三姨娘,暗害我这傅府里头的头一个男嗣,你认也不认。”

二姨娘并不答话,睁着楚楚可怜的泪眼先从傅老爷身上转了一圈,立刻将老爷的心转软了一大半。随即,她的视线又落到了夏荷身上,横眉训道:“夏荷,你可知污蔑主子是什么样的罪责,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一想,也该思量思量几分你家中的老子娘与兄弟姐妹们。”

夏荷脸色一白,浑身更是猛地一抖,忽而跪行到傅老爷跟前连连磕头,连声喊冤道:“老爷,奴婢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家主子四姑娘。四姑娘与三姨娘龃龉日久,奴婢不忍看着四姑娘日日因为此事而烦心,便想替主分忧解决三姨娘这个祸害。可奴婢没想到,奴婢的这一片忠心,竟成了四姑娘与四姨娘利用来陷害二姨娘的工具。”

她转过身来,对着二姨娘猛磕了三个响头。二姨娘惊讶莫名,刚要伸手虚扶她一把,谁知她竟站起身来,道:“奴婢死不足惜,可却不愿再助纣为虐害了无辜的旁人,今日便以死明志。”

说罢,竟全速向廊柱撞去,众人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她血溅当场,立时便没了气息。

傅老爷唏嘘不已,既不曾再唤四姨娘与四姑娘前来问话,也不曾再定二姨娘罪责。忙碌至此,只死了一个背主的仆婢。

冯氏哪肯甘心,恨不得立刻要去向老爷禀明这一月之内二姨娘的所作所为。她虽蛰伏在风华院中,可放在暗处的人手却是将二姨娘的种种小动作瞧了个一清二楚。那夏荷根本就是二姨娘的人手,不过因全家的生计与未来皆掌握在二姨娘手中,这才以一死换来全家的平安。

辛嬷嬷沉吟良久,终究还是将她按下,劝道:“夫人,夏荷寻死寻得突然,老爷心中哪里会没有半丝察觉,可他还是轻轻放下,只是将二姨娘禁足在她自己的清仪院里,不过是想将此事化至无形罢了。咱们证据再如何充分,也抵不住老爷想保二姨娘的心。”

“难道就这么算了?”冯氏柳眉倒竖,气得鼻息渐重。她哆哆嗦嗦地指向清仪院,忽悲从中来,掩面泣道:“那贱妇不过有几分妖娆手段,怎就迷了老爷这么多年。”

“夫人切莫伤怀,任凭那女人再如何得宠,也不过一侍妾之流,不但百年之后的祖宗祠堂里容不下她,就连眼前这三姑娘、七姑娘的婚事,她也是半点沾不上边儿的。”辛嬷嬷在冯氏身边伺候三十余年,自然知晓冯氏最想听的是什么。

果然,此话一出,冯氏脸上得意的笑容初绽。辛嬷嬷再接再厉,比出一个三的手势,低声说道:“咱们如今哪里有那闲工夫去和一侍妾多做计较,往近了说,这位腹中的肉才是咱们应关注的重点。

“更何况,”她又屈拢手指,指了指风雅院,“那位眼瞅着便要及笄,若咱们还不能想出法子将她按住,咱们二姑娘的大好前程可就悬了。”

冯氏猛一激灵,终于懊恼地拍了拍脑袋,紧张问道:“可是秋分被那丫头瞧出了什么?”

“秋分是外头采买来的丫头,明面上并不是咱们院中的人,就算是老夫人一时半会也查不到她与咱们院中的关系,更何况是刚回府不久的大姑娘。”辛嬷嬷捏了捏怀中的银票,又忆了忆林平家的略为殷切的嘴脸,到底开了口,“是夏雨那丫头。

“听下人们说大姑娘近日要在两个二等的丫鬟中提个一等,夏雨娘问到我的头上,说是来求夫人一个意思,她家的丫头,要不要与老夫人院里出来的夏沁争上一争。毕竟若是能挣上一等,日后能打探出来的消息也会越有用,想要做些什么的机会也就更多。”

“果然是个掐尖要强的,原本不过是个三等丫鬟,平白升了二等还不知足,竟想着一步登天去挣个贴身伺候的名额。”冯氏语有不耐,“老夫人近日瞧我颇不顺眼,若我院中出去的人再抢了她院里人的风头,以她那小心眼的性子,定时要记在我的头上。你就去告诉林平家的,就说此事先缓上一缓,暂让让那夏沁罢了。”

辛嬷嬷哂然,也就住了口。隔日里将冯氏的意思传达出去,林平家的虽有不甘,但也不敢逆了大夫人的意思,只能连连称是退了出去。

可夏雨听了回复,却是气得眉眼乱瞪,抱怨道:“大夫人怎被禁足了些日子,就变得胆小如鼠了呢。往日里她园中的丫鬟,可没少压服那老夫人院里的。”

“死丫头,胡吣这些有的没的做甚。”林平家的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捏住她的耳朵,仔细地观察了四周,确定无人偷听时才悄悄说道:“此一时彼一时,老夫人从前让着大夫人,是因为老爷的前程需要大夫人娘家来提拔。

“可此次老爷归京述职,不出意外的话老爷的官位便能与大夫人的亲哥哥齐平,老夫人哪里会不硬气几分。你素知老夫人的为人的,只要传出些许风声,都够她摆一摆老封君的款儿,想着法儿下一大夫人的脸面。

“你且就耐心等上两三年,反正那夏沁比大姑娘还大上两岁,大姑娘出嫁时,是定不会带着她的,这陪嫁丫鬟的人选怎地都会落到你的身上。”

夏雨被自家娘这么一通训斥,又听娘亲提起陪嫁丫鬟的事儿,心底的那点子不甘立即被抛到九霄云外,一张粉脸瞬间红透。她羞羞哒哒地点了点头,等再见到夏沁时,竟还在心底偷偷地藏了几分怜悯,就连说话都恭敬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