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乐乐,我在问你话。”在等待多时之后,陈安催促,声音冷硬却在颤动。
程乐乐站在他的阴影下,瞥见了栅栏外面的人。
她迅速地收回目光,很多还没落地的猜测终于盖棺定论。陈安确实有女朋友。
现在他的女朋友正站在外面看着他训斥她,她感到无地自容。
她把冰凉的手揣在兜里,道:“妈妈去世赶上了疫情爆发、防控形势最严峻的时候。即便通知你,你也过不来。”
“这是理由?”声音分贝提了上去,“我过不过来是我的事。没有人可以替我下决定。干爹去世的时候你没明白这个道理吗?”
话骂出口,心骤然疼了起来。谁要明白这个道理?这种人生经验谁要?他怎么忍心在伤口上撒盐?
陈安抬了下头,深呼吸了一口气:“什么病?”
“骨髓瘤。”
“得病多久?”
“五年。”
“怎么治的?哪来的钱?”
“有抚恤金和积蓄,我妈改嫁了,也有家人支持。”
“还有什么没说的,一口气说完。”
“没有了。”
“你确定没有了?”陈安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别之后又冒出个事来。”
程乐乐低头,她的帽子有颗毛茸茸的线球,陈安盯着线球问,“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告诉我?”
“你呢?为什么不告诉我干爹坐牢了?”程乐乐突然抬头问。
陈安先是一怔,湿冷的气流仿佛全都灌进了心口,他吼了一句:“那一样吗?!”
程乐乐冷哼一声,抬头看他,漆黑的眼珠盛着簇火:“我妈去世前说,让我不必回来通知。要是有人记挂问起,那就如实相告;要是没人记挂,就让她清清静静地在那儿待着。既然你没问,我也不说。我妈说得对,两家的关系早就断了。奔丧时再哭一场,没意义。”
陈安像是被人迎头打了一棍,身子晃了晃,似是不信自己听到的话,侧着身走近了一步,连话都枯燥得只会说同一句:“你说什么?”
程乐乐一字一顿地道:“我爸走了,我妈也走了,程家只剩下我了。我跟你也快要断干净了。讨论这些干什么?”
“断干净?”陈安的头快要裂开,但这时他还是笑了下。
“难道不是吗?你消失这么久,不就是琢磨着和我断干净吗?现在跑回来质问我这个质问我那个,这样反反复复的,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怎么,我和你断干净你还有火气了?你怎么不说,七年前你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就想着和我断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