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弟年少失教,让诸位见笑了,我自罚一杯。”楚淼到底是小孩子,脸上的不屑藏不住,楚佑现在还无意得罪大宁皇室,也为了平方才与皇上之间的尴尬,便借着楚淼的由头,站起来对所有人敬酒。
这边墨尹炎在内的所有人也举起酒杯。
内园举杯时,外园也举杯,江城和张衍恰好在一桌。
酒一喝上便停不下来了,酒劲儿上来了,有人便都开始说奉承话,奉承隔壁的凤洛栖,奉承南越来的两个世子,到最后甚至有人奉承江城了。
“江公子曾经在九华学宫中学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听说最是擅长画马,尤其是瘦马,一会儿可还请江公子给我们露一手啊!”
江城心知这些纨绔子弟,喝了酒便吐不出什么好话,便干脆装聋作哑,当作没听见,只管自己吃菜喝酒。
张衍就坐在江城的斜对面,将江城的表情看了清楚,虽然张衍手中端着酒杯,却没有沾上多少,是以眼中一片清明。
张衍身边坐着的是都护统领的儿子赵银江,这人是个彻头彻尾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只一眼便能看出来张衍端着酒没喝,嘿嘿笑道:“张兄怎么这样拘谨?到了这样热闹的地方,也不知道给自己放松一下。你那首《秋词》一出,天下谁与争锋?”
“还是这样克制自己可不好,人要出毛病的!”
自从张庭去世,张衍的处境变得越发艰难,他虽然总周旋在这些纨绔子弟中,却一向与他们不同,听了这话也就笑了笑不说话,又待了一会儿便请辞出去了。
东园这边不知怎的,又起了一阵笑声,不明情况者便凑热闹问道:“这又是在笑什么?”
赵银江是第一个笑出来的,他乐呵呵的一拍手掌道:“你是不知道在九华学宫里发生的事情,这张衍写了首《秋词》,名扬天下,就连摄政王和皇上也夸赞那文章好,未经考试便直接将赵银江提拔到天下学子都向往的九华学宫中学习,不过……”
“不过什么?哎呀,你倒是别卖关子了,快说啊!”众人原本是没有多大兴趣的,可赵银江说的甚是勾人,便连忙催促道。
赵银江未言语,先垂着桌子笑了起来,竟然有些喘不过气。
“哈哈哈,笑死我了……他昨日第一天去九华学宫,却不曾想才上课,竟然就当场写了一首诗嘲笑冯兰钟!还是毫不讲究的打油诗啊!结果气得冯先生拿起戒尺打了张衍,方才你们没瞧见吗?他掌心还带着伤呢!真是笑死我了……”
赵银江笑了,其他人也哄笑……
只是江城没有笑罢了。
“说也奇怪,这人明明写的一手好文章,又得了摄政王和皇上的青眼,怎的就这么想不开,第一天上学就得罪了冯先生,莫不是傻了?”
冯兰钟氏九华学宫的先生,算是张衍的顶头上司,第一天去就得罪了,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这样百害无一利的事情做不得,为何偏偏聪明绝顶的张衍要往刀刃上撞?
这其中恐怕是有些隐情的。
东园中的人在笑,张衍听得清清楚楚。
张衍出门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往稍远的地方走了几步,站在树下,抬起手来,便看到掌心有一条深深地伤痕。
冯兰钟的戒尺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留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