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进病房时，林艺猛然惊醒。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趴在儿童病床的栏杆上睡着了，半边脸颊被压出红印。

病床上7岁的麦麦蜷缩成一团，呼吸间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叮“的一声，保温桶搁在床头柜上的动静惊得她回头。韩云洲正将热腾腾的南瓜粥倒进瓷碗，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血丝：“何家来人了，我陪你去洗漱。“

消毒水味刺鼻的走廊里，刘蓉踩着高跟鞋堵在转角。

何夫人保养得宜的面容此刻扭曲着，鲜红指甲几乎要戳到林艺脸上：“现在知道心疼有什么用？你当初还不是……”

“孩子两个月大时忽然发胖，你们都没怀疑过吗？“林艺突然打断她，包里抽出的化验单簌簌作响，“每天三毫克激素，连吃二个月。保姆、周蕴、何知许——还有作为奶奶的您，都有机会。“

空气骤然凝固。

刘蓉踉跄着扶住墙，精心打理的卷发擦过化验单上刺目的数据。

她突然想起上周给麦麦换衣服时，孩子后背莫名出现的紫斑。

当时周蕴怎么说的？说是孩子淘气磕碰的。

“那个贱人！“镶钻的鳄鱼皮手包重重砸在墙上，刘蓉转身就要冲回病房，却被韩云洲横跨一步挡住去路。

男人白大褂下肌肉偾张，像堵沉默的墙。

“如果真疼麦麦，”林艺按住韩云洲绷紧的手臂，“就不要在这里吵吵。”光穿过雾霭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圈淡青色阴影，“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

刘蓉攥着化验单的手指关节发白。她突然注意到林艺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铂金戒指，戒圈明显松了两号——这女人瘦得腕骨都支棱着，真像护崽的母狼。

病床上传来含糊的呓语，麦麦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喊了声“妈妈“。

林艺浑身一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记忆突然鲜活起来：保温箱里麦麦像只孱弱的小猫，她整夜整夜盯着监护仪跳动的数字；黄疸最严重时，她抱孩子在蓝光箱前哄睡，晨光里何知许手机屏幕亮起周蕴发的浴袍自拍。

“我去看看孩子。“刘蓉转身时高跟鞋歪了一下。走廊尽头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两个穿制服的警察正跟着护士长往这边来。

韩云洲轻轻碰了碰林艺冰凉的手指：“要不要吃颗糖？你血糖又开始低了。“他总在口袋里备着水果糖，糖纸剥开的细碎声响里，林艺红着眼眶含着感激看向他……

盥洗室镜子里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韩云洲仔细帮她挽起过长的衬衫袖口，露出小臂上陈旧疤痕——那是麦麦半岁时打翻热水壶留下的。“等会儿要做笔录，“他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我在隔壁诊室，一抬头就能看见你。“

林艺捧起冷水扑在脸上。水流顺着下巴滴进衣领，激得她想起生产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