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新帝登基——”
冗长的声音伴着风吹遍了整个勤政殿,而在就在声音即将消失的时候,晨光追随着一道身影一直爬上了御阶。
众臣垂目静立两旁,旁光中见夏瑾时一身龙袍在阳光下折射着刺目的金光。旒冕之下尽是珍珠的光辉,看不清人的神情。不知过了多久,夏瑾时坐上了最高处的龙椅。垂下眼,视线一直拉长,尽处便是群臣。所有的一切,不止在他眼中,也在他脚下。
夏瑾时意识到这点,有一瞬间的怔忡。
而这时,殿外的群臣整齐划一地跪下,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岁——”
这呼声响彻天地,夏瑾时甚至感觉到了座下龙椅的震动。
余音消散之后,礼仪太监拂尘一扬,“宣百官觐见!”
文官以胡明成为首、武官以太尉为首,群臣缓缓走上勤政殿内。
随后又是一场跪地高呼:“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芳篱也在其中;孙将军、汝阳王于昨日被夏瑾时召回,此时正站在太尉身后。
“众卿平身。”
夏瑾时稳稳地端坐在龙椅上,两手张开做出虚扶的样子,帝王之相尽显。
“多谢陛下!”
众人起身间,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也正在这个间隙中,夏瑾时开口了:“朕初登大宝,念夏云方经大乱,一切事宜从简。”
“而朕登基第一件事,追封先帝为武宗,谥号‘太康’,以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这确实该是第一件事,没什么特别。
众臣闻言便欲拜下,高呼“陛下圣明”。
但他们的腰还没弯下去,便听上面又道:“第二件事,便是论功行赏。”
夏瑾时话说了一半,低下头。果然看见很多人的脑袋已经抬了起来,自以为隐秘的目光投向了自己。
其中最强烈的目光——来自太尉。
夏瑾时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撇了下,继续道:“孙将军等奉命领军,成功平定叛乱,凯旋归来。其实早就该论功行赏过了,却因一些意外的变故拖延至今,朕心有惭愧。”
“陛下言重!”
众人应和着,只有太尉微微蹙起了眉。
论过了姓孙的他们之后才是自己?
虽是不满,这种场合下太尉却不能多说什么,只好等着。
这一等,便听上头道:
“汝阳王、荣王先行西北平定萧鄂之乱;虽未能速战速决,最后终究是拿下了西北,战功赫赫,当赏。”
“孙将军后奉命领兵前往相助,攻破北蚩乱贼,亦是劳苦功高,当赏。”
闻言,三人都站了出来,拜礼听赏。
“三位爱卿本就坐拥无限荣光,朕其实赏无可赏。但此次平叛,实属力挽狂澜,救夏云局势于水火。”
“陛下过誉!保家卫国实乃匹夫之责,不敢邀功!”
“三位不必同朕客气,跪下听封吧。”
“着将汝阳王府续爵三代,赐良田百亩,黄金千两;封孙将军为护国大将军,荫蔽三代,赐宅、并良田百亩,黄金千两;至于荣王,已是皇亲,晋无可晋,赐黄金千两。”
“臣等,叩谢陛下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这封赏中,便能看出夏瑾时对前面二人的倚重。而荣王,不过是顺带的罢了。
“还有太尉,”夏瑾时顿了下,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太尉和靠着他的夏瑞景,嘴角似笑非笑,“朕登基之前,太尉帮扶朕,点滴朕都记在心中。赐爵定国公,庇荫三代。”
听到此,太尉脸上的笑意登时凝住。
定国公是从前萧鄂的封号,新帝这是什么意思?
拿萧鄂的前例敲打自己?
太尉不动,夏瑾时微昂起下巴,面含微笑,声音亦很温煦:“新定国公怎么了?可是太高兴都忘了谢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