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芳篱紧盯着门口,只听“当”一声,那锁门的铁链似乎掉在了地上。而后那黑暗巨口里出现了一双描金边的黑靴同翩跹的衣袂,随后是一把同她手上一样的刀。
宁芳篱默默想后面还有几个人。
等到第一个人走出来,宁芳笙浑身一僵,瞳孔放大。
而这第一个人,也是最后一个人——夏瑾时。
“我来了。”
他穿着不太合身的狱卒官服,整个人走出来看到宁芳篱的那一刻也楞了一下。而后眉心狠狠一拧,声线当即沉了三个调。
“这是怎么回事?谁动的手!”
疾步走上前,隔着木栏,夏瑾时看着宁芳篱身上的斑斑血痕,只觉得脑子轰一下炸开了。
宁芳篱看见他,倒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你能出来就好,我听夏瑞景的话,以为你当真被囚禁住,还担心这件事。”
听到人名,夏瑾时眼里瞬间刮起风暴,“所以,这是夏瑞景的‘杰作’?”
想到之前夏瑞景那一番“爱”的说辞,宁芳篱五官扭曲了一下。对着夏瑾时,她伸出手,“大半是他的‘功劳’,我等你给我讨回公道。”
她这表情,应当没有重伤,只是……
“他跟你说什么了?或者对你做什么了?”
“嗯?”
宁芳篱看见夏瑾时的眸子渐渐眯起,透露出一丝危险的味道。
不知为什么,她无端地有些心虚。“也没什么,就是莫名其妙的一些话。”
“什么话?”
“无非是关于皇位的那些话,至于别的……”宁芳篱顿了顿,“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想听。”
“哼。”
夏瑾时能够想到那些话,他也确实不想听。
一边低头开门,一边念叨:“这小子,完蛋了。”
待到门打开,宁芳篱已扑到他身上。夏瑾时展怀接住她,然后细细地查看她身上的伤口,这期间眉头就没松开过。
“夏瑞景完蛋了。”他忍不住又念叨了一遍。
听到这,宁芳篱反而笑了,“扑哧”一声。
“有你这么说,我倒觉得伤口没有那么疼了。”
夏瑾时白了她一眼,伸手横穿过她的背。宁芳篱会意,顺势揽住夏瑾时的脖颈,由他将自己打横抱起来。
“我们出去?”
“嗯。”
“那外面的人呢?”
“出去你就看到了。”
说话间,夏瑾时已经抱着宁芳篱走了出去。
一路上不知躺了多少狱卒,不过鲜有血迹。宁芳篱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死了,“他们……”
“没死,被药晕了而已。”
夏瑾时还没张狂到视人命为草芥的地步。
宁芳篱心略安,便低头靠在了夏瑾时的颈窝里。“我们去哪儿?”
“送你出去。”
“然后呢?”
夏瑾时略略一顿,歪头蹭了蹭她的脑袋,声线低沉:“然后你等我,等我凯旋而归,迎你归家。”
“嗯,我信你。”
相信他可以得到想要的,可以登上皇位。所以也不必问他是怎么出来的,又打算做些什么,他当自有筹谋。
出了天牢,二人上了一架漆黑、窄小的马车,夏瑾时亲自赶车。
马车一直跑,出了皇宫,出了内城。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后,终于停在了一座四方小院的后门处。
“叩叩!”
夏瑾时敲了两下,随后把宁芳篱从马车里抱了出来。
这时候,那小院的后门已经打开。昏黄的光线中,站了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妇人。
夏瑾时见了她,低声唤了句“嬷嬷”。
老嬷嬷粗粗看了他们一眼,让出位置:“快进来!”
夏瑾时便抱着宁芳篱进去,而后熟稔地进了东边的一处厢房。
厢房不大,不到宁王府一个屋子的一半,但陈设齐全,也算得上精细。
直奔床帏,夏瑾时小心地将宁芳篱放在床上,随后对身后的老嬷嬷道:“烦嬷嬷送些热水与金疮药,还有一身女子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