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渝见其脸色变化,心中一时瑟瑟。正要躲远一些,却对上夏瑾时转过来的眼。
他目光阴沉,“你知道这上面怎么说的?”
李渝不禁缩了缩,“奴知晓。”
“那你怎么敢把它拿给我看?”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让李渝感觉背后刮起一阵阴风。露出一个惶恐的苦笑,“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
意思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夏瑾时冷笑一声,手一扬,那圣旨便被甩在了地上。
李渝更是惶恐,连忙小跑过去将圣旨捡起来,吹了吹灰捧在手里。
对着夏瑾时的冷脸劝:“殿下,奴知晓太傅大人对您来说不一般,但是如今这圣旨是唯一能够解决我们眼前困境的东西。您为何不能做个取舍?”
“取舍?”一听这话,夏瑾时脸上便冒出凶光,“你的意思是,让我取了这圣旨?”
“李渝,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圣旨上写的是什么!”
李渝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当时宣帝立旨时,他正站在一旁看着。
宣帝自知命不久矣,而他病时,夏瑞景所作种种皆让他十分失望;或者说,原本他决定的继承人就是夏瑾时,所以圣旨上宣帝选择了夏瑾时作为自己的接班人。而他觉得宁芳篱实在是个很大的威胁,他坚决容不下她,所以圣旨上写明的,新帝即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宁芳篱!
李渝跟随宣帝久了,自然是以为感情是不能与权力相提并论的。若是没有权利的抉择,夏瑾时自然是可以同宁芳篱长长久久;可现在不一样,权力与宁芳篱,李渝觉得夏瑾时是绝对不应该为了后者而放弃前者的。
李渝眼神复杂,“殿下,没有人可以影响你的选择。你是要成为帝王的人,不该被感情影响,否则你就不配称为一位帝王。”
这话一半发自内心,一半激将。
但是李渝没有想到,夏瑾时并不吃这套。
夏瑾时不屑地撇着眼,“那我确实是不配成为一位,仓促死在床上,不能发丧,没有人守灵的帝王。”
这话说的,不就是床上已经没气的宣帝吗?
李渝语塞。
为什么殿下的关注点这么奇怪?
李渝着实无奈,只能道:“殿下,可若是不拿出这份圣旨,您的命只怕是也保不住的。太子殿下如今已封锁了皇宫,等他安排好一切,登上皇位,您觉得您还能活?”
夏瑾时乜了他一眼,“就算是有这道遗旨,如今我们也没有办法把它拿出去。”
皇宫内外,全都是夏瑞景的人。
李渝目光闪了闪,欲言又止。
夏瑾时凝视着他,等着那张嘴里说出什么自己想听的话来。
然而他还没听到,外头先起了一阵骚乱。似乎有什么人正在外头争执。
一会儿,只闻一声:“你们别忘了本官的身份!”
随后,便传来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夏瑾时同李渝对了个眼神,李渝便飞快地将遗旨收起来。
太尉进来时,大殿里烛影憧憧,摇晃出惊悚的光影。走到内殿,里头一前一后跪了两个人,乍一看很有些瘆人。
太尉心头念了两句宣帝的好话,开口唤人:“齐王殿下?李总管?”
“怎么?”
这是夏瑾时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二位没事吧?”
这话问得好笑,夏瑾时转过头来,“能有什么事?”
太尉斟酌道:“太子殿下对外说二位勾结,意欲假传圣谕,要将两位投入天牢择日处斩。是老臣领头保下了殿下的性命。”
最后一句话,让夏瑾时眯起了眼。勾着嘴角,他问:“你为什么要保我?”
每个人做事都有目的,或有所图,或有些谋。
“因为老臣相信李总管与殿下的为人。臣猜测,或许是陛下临终前说了什么,才使得太子殿下欲将两位除之而后快。”
“你觉得陛下临终前说了什么?”
太尉抬头,对上夏瑾时深沉无波的眼,完全看不透对方的想法。若是旁人被囚禁于此,总该有些着急的,哪像这位如此好整以暇。
顿了顿,他决定大胆猜一猜:“臣想,陛下临终所说,是要殿下继位,而非那位自封的太子殿下吧。”
“哦?”
夏瑾时只是挑了下眉,对此不置可否。
这反应……
太尉有些急了,“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臣究竟说的对不对?”
“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
“若是臣猜的是真的,那老臣就是拼上自己也会帮殿下出去,登上至尊之位!”
李渝闻言,惊喜地瞪圆了眼。
若有太尉相助,加上他手中的圣旨,那眼前的困局便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