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这?”
“太傅的话只怕是……”
“先宁王的薨逝竟有隐情?”
“……”
宣帝眼珠暴突,又有暴动之相。
夏瑾时眉梢一动,手扣住他一边肩膀,用力往下压,致使宣帝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孽子——”
“我这也是为父皇的龙体着想,既然虚弱就不要情绪激动了。”
“肃静——”宁芳笙高喊一声,止住低碎的议论。接着问萧鄂:“那先父胸口那致命一箭,是怎么回事?”
萧鄂打量着她的表情,说:“你自己也应该查到是怎么回事了。”
“那箭不是敌人射出的,而是背后我指使的人。”
宁芳笙五指缓缓收拢,吐出一口气。
“还有,玉门关那一战,据我所查,以朝廷的供给是绝对够的。为何后来宁家军在那里困于粮草多日?”
这个问题……
萧鄂垂了垂眼,陷入了回忆中。
朝廷拨下来的粮草确实没有问题,但是有人不希望先宁王赢、或者说赢得那么轻松。而后在有心人的暗示下,粮草一层层剥削,最后落到玉门关时只剩下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
这个人,就是先太子,而萧鄂就是此事的第一执行人。
最后结果确实如他们所愿,玉门关那一战赢得极为惨烈。先宁王战死,宁家军所剩无几,真正是拿命坚持出来的胜利。全天下所有的军队之中,在那样的情况下,也唯有宁家军能胜。
“因为真正到达玉门的粮草,只有朝廷下拨的十分之一。至于粮草究竟有多少人动了手脚,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哂笑一声,萧鄂才发现,也正是从那时候起,他才从一个楞头良臣开始改变。毕竟,这是一个君王、太子都以私利为先的朝廷,他的热血还付予谁呢?
“这些事,绝非是临时起意就能做的吧。”宁芳笙办垂着眼,平静得诡异。
“临时起意怎么可能做成呢?自然是筹谋了许多时日。”
“萧鄂,我说你谋害当朝异姓王,你可认?”
“认,我做过的事,有什么认不得。”
得了话,宁芳笙转过身,朝龙椅拜了一拜。
夏瑞景阴沉地看着她,提出质疑,“宁太傅,你同萧鄂说这许多,同陛下有何关系?那不过只是萧鄂一个人胆大妄为、残害忠良罢了。”
而他身后的宣帝,也露出了“正是如此”的表情。
宁芳笙尚未说话,萧鄂先笑了。
“哈哈哈,殿下说的这话就有意思了。昭宣十二年,我不过是个押送粮草的五品小官,凭我一人便敢做下计划?有能力指使许多人为我做事?”
“你不必拐弯抹角,直接说人就是。”
萧鄂抬头,深深望了一眼夏瑞景。
“命我做下这一切的,正是殿下的父亲。先太子心中对先宁王早有怨尤,便趁那年战事做了手脚。至于陛下……殿下以为陛下会不知?”
“且不说先太子安排过程中,许多人本非太子派却受命于他;便是先宁王薨逝后,我平步青云,步步高升,这还不能说明什么?”
夏瑞景沉默了。
宁芳笙抬头,看着宣帝,缓缓露出一个笑:“陛下不打算说些什么?”
真正把这些话都撕开来说了,宣帝反而平静了,也或许是不得不接受了。
他睨宁芳笙,“话都被你们说了,还要朕说什么?”
“所以陛下,不肯堂堂正正承认自己从前的过错吗?陛下要赐死我,从不是因为我罪无可恕,而是因为我父亲,不是吗?”
“错?朕不会有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宣帝低吼,“朕没有害他!”
“呼呼——”宣帝喘着粗气,眼红如鬼,“朕若早知有这一日,朕便早就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除去!五马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