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可有人听了这话却觉得牙酸。
“啧啧,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点!”
不满自己的提醒被忽略,高子寒忍不住出口道。
宁芳笙这才想起来还有别人,不好意思地推了推夏瑾时;夏瑾时挑眉,放开了她,但牵住她一只手,捏在手心里不放。
夏瑾时抬眼,视线略过低头不敢看的墨书,落在高子寒身上。他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高子寒双手环胸,“你可别多想,爷可不是为你来的!”
这话听得夏瑾时发笑,“那是怎么一回事?”
高子寒看向宁芳笙,眼底藏了些复杂。他倒是没想到,宁芳笙同夏瑾时相处时竟是这么一副情形,原来她才是“雌伏”的那一个。
“听到芳笙的死讯是我便觉得不对,后来收到一封没有落款的密信,我便悄悄去了浙东,见到了她。而后又同她一起北上,来了此处救你们。”
那封密信就是宁芳笙设法传给他的,但是她当时只是让高子寒借她几个浙东的人而已,没想到高子寒自己不放心亲自到了浙东来。
“带了多少人马?”夏瑾时问。
高子寒同宁芳笙对了个眼神,答:“共二十万。”
浙东的人马远不止这么多,但是浙东高氏将领并不很想蹚这一浑水,所以即便高子寒亲自去了,不曾也借到多少人。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当年宁王旧部,见了宁芳笙自发跟上的。
这人数不多,但是加上先前的兵马,足够了。
“够了。”
几人说话时,那边的厮杀并没有停止。
当清晨的第一缕晨曦刺破天空,落在这片大地上时,这场厮杀终于进入了尾声。
今日的晨雾隐隐泛着红色,其中浓烈的铁锈腥味更是铺面而来。
站着的两边人,只剩下了原来的四分之一。
高子寒抬眼看了看形势,嘴角扯起冰冷的蔑笑。叛臣贼子,终究是落败了。
回头,瞧见那两个人手还拉着,嫌弃之余还有些感叹。低声道:“好了,放开吧,叫别人看见了又要生事。”
这话说的在理,二人便暂时放开了手。
三人一同往远处看,萧鄂的人都已死尽,还剩一个萧山同他一起负隅顽抗;而他们周围,伏尸数里。
萧鄂这个人,宁芳笙其实还要他做一件事,但又恐萧其瑄把自己的秘密告给了他,故而宁芳笙犹豫要不要杀他。
正在她思忖的时候,那边的萧鄂也看见了她。这一瞬,萧鄂瞳孔皱缩,“你还活着?!”
这一愣神,萧鄂臂上便中了一刀,鲜血汩汩如泉涌。
“老爷!”萧山惊呼。
宁芳笙看着,而后抬腕,“住手。”
剩下的士兵们闻令而停。
宁芳笙走过去,看着萧鄂,声音听不出情绪,淡淡道:“萧鄂,你输了。”
萧鄂好像很快就接受了她并没有死的事实,听见这句话,他愤懑又不屑,冷笑道:“我是没想到你诈死!可是你凭借这么些人,即便杀了我,西北军也会在瑄儿和别人的带领下攻入京城!你也未必能活到最后!”
“西北军?”宁芳笙掀了掀唇,似是在同情萧鄂的天真,“你抬头看看城门,那里是挂的什么大旗?”
萧鄂、萧山受了这句话的牵引,远远眺望着城门,那空中飘扬的不是玄色的西北虎旗,而换成了姜黄色的夏云龙旗!
“你以为,只有这些人,只来了这一处?”宁芳笙道。
夏瑾时跟着也道,“降军同你的西北军混散在一起,只待城门边鼓一响;外头攻城,城内便与西北军抢夺兵械,里应外合,将叛军剿杀!”
高子寒笑得寒凉,“旗帜已易,杀的就不止这点叛军了!”
萧鄂闻言,神魂俱震。
萧山眼中浮现绝望,仰头看着天。
苍穹之下,处处伏尸,越靠近州府、城门,尸体堆叠得便越高。
而夹道旁,另守着满身鲜血的朝廷军。
萧鄂被捆缚着,从一片又一片的西北军尸体旁穿过。
他心如刀割,从不肯相信到现在越来越绝望。
临到州府,他突兀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凄厉,在死寂的州城里犹如鬼啸。
他恨恨地盯着宁芳笙,狠毒的口气里也透出一股子绝望:“我终究是不如你!我料想过你可能是诈死,却没又发现痕迹!”
话音陡转,萧鄂又道:“不过,你的父亲不如我!他死在我手里,我却不会死在你手里!”
看见宁芳笙倏然变色的脸,他觉得快意,抬手便要举剑自刎。
所幸夏瑾时眼快,“拦住他!不要让他自尽!”
“哐”一声,萧鄂被踹翻在地,剑也被夺走。
一个呼吸,宁芳笙也敛下情绪。看萧鄂如此反应,是不知道她的女儿身的,否则他必定要当众宣扬,而非选择自尽。
走到他眼前,宁芳笙冷声说:“你要死,我偏不让你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