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暖融融的,呆在里面动一动都会有发汗的可能,但宣帝却觉得不够,怀中甚至拢了一个手炉。
李渝觉得宣帝的身体状况有些反常。宣帝平日里看着十分健壮,但是偶尔某些时候会露出虚弱的信号。
“陛下今年好似格外怕冷?用不用唤个御医来看看。”他有些说不上来的担忧。
宣帝表情一愣。
要御医做什么,自己的身子好得很;再者,若是叫那帮老御医发现他服用丹药,只怕要大喊“不可”,毕竟丹药之术是个忌讳。
这么想,宣帝便果断拒绝了李渝的建议。
“不必,朕的身子没问题。”
“陛下——”
就在这时候,夏瑞景撩开帘子走了进来,李渝只能将自己的话收回。
宣帝听见声,抬起头,“瑞景啊,你来得正好,朕有事要同你说一说。”
夏瑞景楞了一下,便暂且压下自己心中诸多疑问。
“是么,却不知皇爷要说的是什么事?”
话落,宣帝扫了一眼四下,而后屏退众人,连李渝也让他支开了。
夏瑞景眼中掠过些许惊讶。
不知道皇爷要跟他说什么隐秘事。
正琢磨着,宣帝将他叫到跟前,听得出声音是刻意压低的。
“朕问你,昨日齐王去你府上是怎么回事?朕记得你寻常同他关系并不热络的。”
没想到是这件事,夏瑞景皱眉,心中又惊又疑。抬头,他勉强笑了一声,问道:“这事是谁跟您说的?”
宣帝没多想,答:“昨日巡城禁军告诉朕的。”
虽说平日里这种谁串谁家门的小事是不必禀告于他,但萧瑾时既然都让禁军把这事报上来,他自然是要问一问的。何况……
宣帝瞳子缩了缩,眼中暗光忽闪。
夏其瑄这样的外人,怎么能和夏瑞景相交甚至交好?现在瑞景不知内情,倘若夏其瑄趁此机会迷惑了他以期往后庇荫又该怎么办?
想着便觉得低劣。
夏瑞景不知道宣帝的想法,但宣帝的话透露了:齐王来西苑这件事是萧瑾时告诉他的。因为从昨日看来,巡城禁军分明是受萧瑾时统领的。
思及此,夏瑞景便想证实自己昨日所想。于是,停顿之后,他貌似不解地向宣帝询问:“皇爷,说到禁军,我却想问您呢。昨儿个萧世子也来找我的,身后领着一批禁军,那些禁军现下都归他管束了?”
“是,巡城禁军朕都交与他了,平日里禁军发现有什么不对,先告知于他,再由他决定该不该来告诉朕。”
这么说来,皇爷竟是如此信任萧瑾时?
转着眼珠,夏瑞景咽下不解,笑着试探:“皇爷如此做,看来是颇信任萧世子了。”
话吐出口,他看似略颔首,眼角余光却盯死了宣帝的脸。
宣帝的表情松弛,笑了一下,随即面部肌肉又绷起,像是在思忖什么。
现在就算不把真相告诉瑞景,也该点点他,莫要让他同夏其瑄走得近了。宣帝想。
“瑞景啊……”
“是,瑞景在。”收回视线,夏瑞景躬下身子,姿态毕恭毕敬。
宣帝看了他一眼,心中颇是欣慰。
凑上前拍了拍他的手,说:“你说的不错,朕确实是信任他。甚至比起齐王,朕对他的喜爱也是不遑多让。你同他可以多多往来,想来对你是没坏处的。”
夏瑞景呼吸一顿。
什么意思?
齐王身为亲王,在宣帝心中地位竟不如萧瑾时?
“至于齐王……现下正是多事之秋,朕不希望你同齐王交往过密,这对你不是好事。至于往后你要如何待他,便看日后了。”
日后夏其瑄身份显露,自然更不值得相交。
宣帝的话说完了,点到即止,剩下的半点不曾多说。
然而夏瑞景却是越听越觉眼前一片迷雾。
现在他知道了,萧瑾时不同寻常,几乎每个人待萧瑾时都是特殊的。但是,又为什么呢?为什么皇爷要自己亲近萧瑾时而远离身为叔父的齐王呢?萧瑾时究竟特殊在哪里?就因为是定国公的世子?
怎么可能呢。
夏瑞景百思不得其解,自然不甘心的。他扯唇轻轻笑,温声问:“却不知萧世子身上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让皇爷如此另眼相待呢?”
他抬起头,宣帝垂下眼,两人视线正相交。
宣帝看懂了夏瑞景眼神中的询问,静默了会。关于萧瑾时、夏其瑄二人身份的事情,宣帝是没有办法向他解释的。可看着他不解又目光灼灼的样子,宣帝犹豫了。
正此时,御书房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宣帝听见动静,正松了一口气。
很快李渝小碎步跑起来,面色颇是凝重,走到宣帝身边低语两句。宣帝那口气当即又提到了嗓子口,抬手示意夏瑞景让他不要再问了。
“这是怎么回事?考生好端端地怎闹起来?”
夏瑞景的注意力也被这一声吸引,看向李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