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站直了身子,愤然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然后摔在荣王身上。他的眼神说不出是失望还是痛心。
“你自己看看!”
荣王险些被砸着脸,等他定神,才发现宣帝扔下的是一块玉佩——他自己的玉佩,还是带有“嵘”字的,可以证明身份的。
“它怎么会在父皇手上?”
这种玉佩,他不是随身戴着,就是封存在箱子中。
宣帝冷笑,“你问我?”
“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
荣王真的不明白,他眼中浮出迷茫,“父皇究竟要儿臣承认什么?这玉佩又是在何处发现的?”
宣帝却不信。
铁证如山,他只觉荣王在狡辩、在装傻。
一甩袖,他抬脚将荣王踹到在地!
“这是在昨晚伺候的一个小太监身上发现的,他指甲缝里还有钩吻的粉末!你还要问朕告诉你什么?!”
“不如你告诉朕,你是怎么害了永王的,嗯?!”
一连串的话扑头盖脸地砸下来,荣王把思绪理清的时候,宣帝的表情已经冷如霜雪,不可撼动。
荣王心中大惊,立刻去扑抱住宣帝的大腿。
“父皇,儿臣冤枉!不是儿臣对永王下的手啊!儿臣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那玉佩是怎么到一个小太监的身上!儿臣冤枉啊!”
宣帝冷眼看着,没有一字进了他的耳。
荣王顾不得思考怎么才能给自己洗脱嫌疑,现下,只要他不能让宣帝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后面只会是被盖棺定论了!
他脑中灵光一现,当即接着道:
“父皇,儿臣怎么会如此愚蠢,在昨日那样的宫宴上动手?何况齐王出了事,永王也出了事,那儿臣不就是唯一的嫌疑人么?儿臣不会这么鲁莽的!”
这话,说得宣帝眉间起了波澜。
他垂下头,看着这个蓄了泪一脸委屈的儿子,心中渐渐冷漠。
荣王刚好就戳中了宣帝的痛脚。
若是不提齐王也就罢,一提起宣帝就想起他是怎么功亏一篑,又是怎么不甘心的。
何况,荣王只怕也没想到齐王会出事,或者他更打算着到头来栽赃给齐王呢!只可惜,偏生他们的计划撞到一起去了。而荣王,坏就罢,皇家无人不狠心;可他偏偏蠢,蠢得让人找到了他的玉佩,蠢得连个退路都不知道留。
自己为他屠了一个殿的宫人,也是白瞎了。
“呵。”
宣帝扯了扯嘴角,抬起手唤了声:“李渝!”
荣王这才发现李渝没跟着,宣帝是单独跟他说的这些话。
很快,李渝应声从远处小跑过来。
“陛下,奴在。”
宣帝:“把荣王拉开!”
李渝一惊,宣帝又重复一遍,“把他拉开!”
这两遍,冷情尽显。
于是李渝战战兢兢将荣王扶开,“殿下,您不可抗旨!”
“抗旨”这两个字,当即让荣王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他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宣帝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明明昨天之前他还是备受恩宠的荣王,此刻却成了一个可能“抗旨”的逆臣。
“父皇!”
他喊了一声,却惧于对方的威严,当真不敢再贴上去。
宣帝睨了他一眼,其深意无穷。
“你好自为之。”
说罢,带着李渝扬长而去。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快得仿佛没有来过。
荣王甚至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
但并不是。
后来萧瑾时没有来,说是人不在府中,不知去了哪里。
再后来,不过三天内,他被宣帝明升暗贬,从户部调到了工部;他的母妃,说是犯了什么错,被禁足一月,还要他常常进宫劝导。
不单单如此。
永王能下床后就上朝了,什么也没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如往常一样,只他偶尔看过来的眼神,其中飘忽着不能忽略的阴鸷。
某一天晚上,天空落下鹅毛大雪,荣王正是出去寻萧瑾时。
马车行至一半,外面突然传来“卡啦卡啦”瓦片松动一样的声音。
荣王发觉不对,还没探出头去,夜色中忽然十几个黑色人落下,二话不说冲着马车而去,手中明晃晃持着刀剑。
大雪落下的声音盖不住惨叫。
过了一刻钟,十几个黑衣人迅速散去,不知所踪。
而完好的马车里,躺着被刺伤大腿、不停哀嚎的荣王,他一身血色,睁着惊恐过度的眼。
他的腿,怕是要完了。
第二日,荣王被天降的十几个刺客刺伤,没有上朝。
第三日,荣王依旧没有上朝。
第四日,传出消息——荣王一条腿坏了,跛了。
第五日,荣王上朝,他是被下人扶进宫中的;且,无论他怎么遮掩,那条跛腿终究是不能遮掩。
同样面色苍白的永王,在见了那条跛腿之后,终于露出了连日来第一个笑容。
大部分人都看见了这个笑容,包括荣王。
荣王暴怒,几乎是拽着下人撞到了永王面前。
咬着牙,他问,“是你做的?!”
永王笑,挑着眉,“王兄,此话怎讲?”
“不是你,还能有谁!”
也正是因为没有别人敢这么下黑手,荣王也没想到永王会下手,才无一点点防备。
“呵~”永王扭过头,眼神瞬间转锐,“王兄,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我也找不出你害我的证据,如今,我不过以牙还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