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静候佳音(2 / 2)

夏其瑄定了定心神,说:“我未曾想威胁你,只是想同你好好谈一谈。”

宁芳笙听这话,一开始只想发笑。

难道萧鄂还没把他的身份告诉他?她虽无意对付他,但他只要在意萧鄂,他们之间便是敌对,联合更是不可能。

“殿下还是走吧。”

面上没了表情,她整个人连着这屋室都变冷了。

夏其瑄自然不肯轻易放弃。

“我图谋的不是那个位置,不过是自保而已。你也明白,他非明君,我若有那么一日,你也会有。”

宁芳笙眼神顿住。

不是惊讶于夏瑞景能看的如此透彻,而是这实话在冰天雪地里实在是蚀骨。

趁她停住的这一刻,夏瑞景更进一步。

“我知道你全心全意是要将夏瑞景推上去,我是不可与他相争,但你难道不知道谁可与其一争?他若是争赢了,你的布局如何,付出这么多的心血又奈何?”

夏其瑄的表情还是平静的,即便他的语调多么慷慨顿挫。只是目光中,还是有寒光隐隐绰绰地闪动。

按照宁芳笙的性子,此次荣王、永王的事当不是她的手笔,反而像极了那个人眯着眼漫不经心又乍然予你一惊的作风。

他做到此,可见其本事滔天。即便这么多年经营的宁芳笙,也未必自信能游刃有余地应对。

“齐王殿下——”

宁芳笙禁不住唤了一声。

原来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是,”夏其瑄知她意指,“我知道!”

他暗自握拳,维持着面上的波澜不惊。

深吸了一口气,他吐出一句话:

“我不是齐王殿下,他才是!”

这一句,没有起伏,但宁芳笙却不能觉得平常。

往往许多惊变,都寓于不合常理的平静之中。

她深了眼,只觉眼前这个人好似被一层迷雾裹着,让人看不清又觉得心头沉重,只怕他成为往后生变的不定性因素。

怀着这种警惕,宁芳笙问他:“所以,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是想做什么?”

“萧瑾时——”

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夏其瑄的眉眼渐上吊,露出锐气。

“一同拖住萧瑾时,至少不能让他登上那个位置!你当不想在夏瑞景身上花费的心血付诸东流,我更不想我的性命由人摆布!”

昏暗的氛围,他的话语也渲染了晦色。

拖住?

什么叫拖住?

只是想拖住萧瑾时这么简单?

夏其瑄跟萧瑾时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们之间……只能一死一活。

夏其瑄说的不错,她为夏瑞景的前途已经铺垫了太多,不是想收回便能收回的,若要她将种种努力迁移至另一人,这风险她不敢承担;至于萧瑾时,他只剩下一种结局——

宁芳笙转过身,她将呼吸控制得平稳。

“殿下说的,不过是你的猜测。为了你这一猜测,我怎可能草率同你蹚这一遭浑水?”

夏其瑄紧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里的不甘隐没些许,继而跳出打量的精光。

他来之前,特意了解过宁芳笙此前所做种种。按她的性格,就算是嘴上说说的联合以坑害另一人,也绝不会露出犹豫。

但她现下,犹豫了。

所以,她同萧瑾时……

夏其瑄眯了眯眼,声线不变,“太傅大人不信我?”

“哈,”他哂笑一声,“莫不是等萧瑾时替了我的身份,对夏瑞景步步紧逼太傅才会想我说的话对错与否?”

他说的场景,未必不会成为现实。

宁芳笙心里的直觉几乎一瞬间跳了出来。

若真有那时,便是自己和萧瑾时的针锋相对,谁输谁赢还真无定论。

五指收拢,指尖陷入掌心,微微刺痛。

她脑子片刻间里飘过太多,却又飘渺得什么都抓不住。

但怎么计较,同夏其瑄同盟都是目前最合算的。

除了一点——

她回眸,不轻不淡地扯了下嘴角,“殿下知道多少我同定国公的纠葛?定国公又可知殿下来寻我说的这一番话?”

这么问,既是质疑,也是拖延。

她有些心乱,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

夏其瑄回望着,默然。

等了会,宁芳笙挑眉,“既然殿下尚未想好,不去回去再想想罢。”

语毕,正打算叫人送客。

夏其瑄嘴唇一掀,目光无澜。

“萧鄂是萧鄂,我是我,毕竟我们是两个人。”

“你同他的恩怨,我知道与否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本就未曾牵连其中。而我,自然切身为了我的利益打算。”

话语上浮,余音盘桓在房梁之间。

宁芳笙眉心一皱,从话中觉出三分冷绝。

抬眸看去,夏其瑄却已躬身向她道别:

“静候佳音。”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