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叔不是马夫吗,怎么是随从?
这一错,她答话便有些含糊。
“回禀沈大人,这是主子的安排,我等下人如何能得知呢?”
沈执问就问在宁安身上,这丫头的答案自然让他理解成:宁芳笙就是刻意把宁安放到他眼皮子底下。至于为何,只能他自己去猜了。
“呵。”
冒出一句意味不明的冷笑。
小丫头虽不多聪明,也明显发觉沈执周身围绕的气场冷下来。
“沈大人,奴婢若是哪里说错了话,您——”
她的膝盖一软。
没有下人给主子惹麻烦的道理,她们宁王府更是。
方屈起,还没跪下,堂口飘过来一道声音。
“燕生。”
是唤的她名字,还是熟悉的声音。
跪下的动作下意识顿住,抬头望去。
她家主子衣袍翩跹地往自己这儿走来,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上茶。”
她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什么意思。面前的背影登时虚化成一座高山的模样,定了她的主心骨。
“是。”
宁芳笙坐的不是主位,甚至在沈执的下首,但气势并不弱半分。
没有茶,宁芳笙闲适地扣了扣桌子,轻笑:“方才沈大人好像在说什么?”
“跟谁说都不如跟本官这个一府之主说清楚,嗯?”
尾音轻挑,有点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随意。
她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望向沈执。
瞳子缩了一下,沈执也勾起了嘴角,只是透出些许对峙意味。
“太傅说笑了。”
“本官是说,觉得和那位、”食指落在宁安的方向,眼一眯,很快又笑起来,“本官觉得和他甚有缘分?总是能看见他。”
宁安头更低下去。
宁芳笙同样瞥了一眼,然后转过头,笑得戏谑,“有缘?宁安随我见过那么多大人,也就沈大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正好这时,燕生把茶送上来。
宁芳笙接过茶盏,挥手将其屏退一旁,低头啜饮。留给沈执的,只有斜飞如剑的眉梢眼尾,仿佛泛着剑锋一样的冷芒。
沈执多看了一眼,也拿起了茶盏,却只是捏着。
等宁芳笙再抬头,方才道,“是么?”
“但本官确实有这种感觉。”
“若是本官向太傅大人要了他带回府去,不知太傅应否?”
“嗒!”
宁芳笙搁下茶盏。
抬眸,对上沈执的眼。
两人之间,不过隔了一张小桌的距离,均在对方眼中见到一抹暗色。
风拂过两人之间,仿佛都流得慢了,刮着“呲呲”的声音。
沈执在试探,宁芳笙亦如是。
一个想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一个探对方的目的。
燕生早屏起呼吸。
宁芳笙渐渐扬唇,目光移到沈执脖子大动脉处,晃了两圈,瞥见一侧凸起的青筋。骤然开口——
“啧,沈大人这么一说,我怀疑沈大人究竟是来做什么来的?不是说什么道歉,怎么跟我要起人来了?”
然后目光自然地先撇开。
沈执的长随本以为沈执在这场初初较量中胜了,但很快,他注意到沈执后背因防备被绷紧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