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时被气笑了,无奈地问,“你为什么不放弃就是想要我的命?”
“那你之前为什么总是想找我的不痛快?”宁芳笙反问。
这是萧瑾时这辈子唯一且最后悔做的事。
嘴角的笑消失,“阿篱,我以为你死了。”
“我曾经的确充满了恶意,但在你死以后,一个与你密切相关、容颜相近的人,我不可能不注意。你说我无聊也好、幼稚也罢,但我确实放不开手。”
十一年,现在想来,只有进京遇到她以后发生的事情是生动的,剩下的时间浑浑噩噩。从一开始不相信人就这么没了,到后来千方百计入京、调查当年的事,如果不是还想着要为“宁芳篱”报仇,大概现在他也没了。
执念入骨而成魔,和宁芳篱那样相近的宁芳笙就成了所有执念的寄托。所有的不甘心、愤恨、怨怼,也随之投在可谓无辜的宁芳笙身上;一边疯狂地在她身上寻找“宁芳篱”的影子,一边又恨活的是她不是“宁芳篱”,偏偏又顾及宁芳篱而不能杀她。
萧瑾时甚至感激自己当时的百般纠结,没有造成真正的死局。
宁芳笙从他迷离的眼神中猜到一些端倪,但那些都与她无关。
“萧世子,你叫错人了。本王,当朝宁王,宁芳笙。”
宁芳篱,早在十一年前就死得干干净净。
萧瑾时看着她清冷的眼,一时错愕,而后低声道:“是,是我错了。”
从此处,他也发现,自己如今跟宁芳笙真正的隔阂在于:她不信他。
她踏着万千尸骨,登上如今显赫的地位,早不可能是从前天真稚嫩的小女孩。
所以,萧瑾时问,“我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不会泄密、不会害你?”
除非铁树开花。
宁芳笙差点脱口而出。
铁树开花,千年一遇。现实不是话本子,萧瑾时不是神话里的人,当然遇不到。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信他。
但想到定下的计策,生生把这话咽了回去。只是乜着他,透出些惯常的轻鄙,“问这话之前,萧世子却是一点诚意都没有让我瞧见。”
萧瑾时沉默片刻。
宁芳笙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以为这家伙真要憋个大的出来。
结果——
他眼睛一眯,嘴巴一咧,插个尾巴就能变成开心的哈巴狗。
“你这是终于打算不要我的命了?”
空气一僵,然后整个车厢瞬间冷气流窜。
我要是能砍了你的脑袋你现在还能坐在我对面说话吗?!
宁芳笙脸黑成墨块,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七窍升天。
“好好好,我错了,你别生气、你别生气!”
“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萧瑾时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额头,暗骂了一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骂完自己,萧瑾时默下,想着什么样的诚意足够让她动心。
宁芳笙也不着急,只是静坐着,也不肯多瞧他一眼。只是,车厢就这么大的地方,日光透进车厢也亮,对面那个人正经起来就像发着光。就是瞥着下巴一点,那紧凑刚毅的线条,也是极打眼的。
宁芳笙突地有些烦躁,越发觉得不顺眼。
才要开口去催,那人已经看过来。
没有明显的成竹在胸的傲然,但那轻飘飘随性的样子,分明底气十足。
“沈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