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才发现自己又动怒了。宁芳笙吸了一口气,叫青萍、青茗先下去。
“有什么事?”
她仍半倚在深红色的雕花太师椅上,墨发未束,碎发随风轻轻漾起,撩过魅人的容颜。
萧瑾时眼色深了深,让墨莲先退到院门口去。
往前迈了两步。
宁芳笙眸子一凛,有些戒备,“站在那儿,有话说话。”
许是因为他整个人气场变了,加之宁芳笙过往和他靠近从来没有过好的经历,所以下意识有些怵,唯恐他靠近。
绒绒的头发在阳光下几近透明,有点炸毛的感觉。
萧瑾时眯着眼笑,“你怕我?”
宁芳笙长眉一横,露出不耐。
萧瑾时便改口,“我把墨莲送来,就是之前高子寒送来的连翘。”
“做什么?”
“为你养身。”
“不需要。”
萧瑾时唇微抿,下颌收紧,“所以,就算是会死你也坚持?”
抬起头,对面的宁芳笙款款起身,青色的缎子衬着她的人越发苍白,皮肤透明到流露出病态。她头一侧,嘴角扯着,“萧世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一天不让我心烦你就难受是吧?”
她的话比对着别人时多得多,也尖利得多。
萧瑾时心里宛若被揪着,撕扯得难受。头半垂着,神色晦暗不明。
“为什么一定要用你自己的身体作代价?”
原来他不知道,但如今他知道了,便是被嫌死,也一定会管。
“你何不想想你的母亲,她知道该多难受?你舍得自己,也舍得她?”
骄阳当空,院子里竹林被照得翠色耀眼。除却竹叶被风撩动而发出“沙沙”的声音,静得不像话。
萧瑾时眉一拧,以为自己的话戳中宁芳笙哪个痛脚,有些懊恼。正要开口弥补的时候,对面的人抬起了脸。
“因为我前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为她遮挡风雨,她只有自己,能舍的只有自己。
她骤然一笑,笑意轻薄,“你以为什么事情都有选择的,你以为——”
话一顿,因为对面的男人突然走到她面前,覆下一片阴影,刚好笼罩住她。
半步之隔。
他低头望过来,眉眼如山河,沟壑深深。
“你有。”
“我站在你前面。”
“从今以后,你做每件事,都多一个选择,交给萧瑾时。”
“他未必比你做得更好,却不会比你差多少。你不用立刻相信他,但你可以选择相信他。”
宁芳笙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一刻竹叶摩挲的声音很是宁神。
等她反应过来,许晴柔已经进了院子跟萧瑾时聊上了。
额角一抽一抽的,宁芳笙揉了揉。
“母妃,你——”
许晴柔正被萧瑾时逗笑了,一听她开口,“你披头散发地不成样子,收拾收拾,我带萧世子去正厅坐坐。”
“是,但凭王妃安排。”
说着,萧瑾时跟着许晴柔后面就走了。
临出院门,那人掉过头,冲她眨了眨眼。
后来,萧瑾时对许晴柔一顿舌灿莲花,莫名其妙地,墨莲就被留下来了。甚至,萧瑾时还要从她身边带一个人走,美其名曰“借着下人了解了解,以方便以后交流感情”。
宁芳笙忍着没发火,“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