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今日下朝早些,但王自忠却觉得头顶上的太阳灼人得厉害,照得他睁不开眼。然而满头汗的时候,他却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出了太和门,他就觉得脚下站立不住,不禁缓下脚步。
后面有人觉得不对,上来关切地问,“王大人,您没事吧?”
才这么说,前面王自忠的身子一晃,险些要摔倒。
“大人!”
王自忠如触电一般,慌慌拂开了那同僚的手,勉力扯出一个笑,“无事,只是日头晒得我眼花了。”
“不要告诉别人,本官先走一步。”
说着,也不管身后同僚,直接大步出宫去。
那同僚抬头看了一眼,想起王自忠苍白如纸的脸色,觉得古怪,“今日太阳也没有那么大啊。”
出了宫门,王自忠瞧见了不远处自家的马车,“王——”
这一声没喊出去,脚下一软就跌下去。
王家长随吓了一跳,慌忙朝王自忠走过去,“老爷!”
扶住他的手,看到他的脸时又吓了一跳,“老爷,您怎么了?!”
“快、快扶我上车!”
“老爷,您这般,不若去宫中请太医看看?”
他脸色实在难看,青白相接,满额头都挂着冷汗。
王自忠又急又慌,“上车!快,去太傅府!不要多问!”
长随意识到事情的紧急性,应声将王自忠扶上马车,然后一路向宁王府而去。
宁芳笙虽在御书房留了片刻,但出宫的时间并不比王自忠晚多少,故而看见了王自忠步履蹒跚的背影。
青茗看着王家的马车,“这好像不是去王府的路?”
宁芳笙本没想到那一层,此刻灵光乍现,嘴角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赶在他们之前回府。”
“是。”
所以当王家马车停在宁王府门前时,王府的门房含笑请了王自忠主仆进去。将人引进会客大厅,道:“请大人稍等片刻,我家郡王还有些事。”
王自忠嘴唇颤抖,着急的眼神中又透着几分气短,“不能现在就见太傅吗?”
门房仍笑,只是眼神就没那么平和了。
“大人说笑了,郡王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下人怎么有多嘴的余地。”
“您请稍等,小人告退。”
王自忠根本坐不下来。
他想发火,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命如今就捏在宁芳笙手里,就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他的长随不懂,“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咱们来王府……”
分明就低人一头了。
这是王自忠向来不肯做的事。
这长随伴他多年,亦颇有心计。王自忠压低声音,“今日上朝,姓黄的和那张知府都以贪污的罪名被押入刑部大牢了!”
长随的表情一滞,凝重起来,“但,也不至于让老爷现下就……”
“你懂什么!”
王自忠逼急骂了一声。
他越想越慌,“宁芳笙与我不对头已久,查我也很久,但她不显山不露水谁知道她到底掌握了些什么!今日她甫一从杭州回来,陛下便看了我一眼!”
“她应当早与陛下通过信了!”
所以他才慌不择路,直接来了宁王府探探底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自忠听见了院子里的脚步声——正是宁芳笙身边一直跟着的长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