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不了解她(2 / 2)

缓慢而气势磅礴地擦了嘴角的血,他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想到“气势磅礴”这个词。然后那人抬起头,睁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她抿唇笑了笑,歪头问了一句话,“武安侯世子高子寒?”

“啊、对……对对啊!你想怎么样!”

他结巴了,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那个人太好看了。

最后,她没再说话,就扶着侍女一步一步蹒跚离去了。

高子寒当时还吁了一口气,放松的同时不知为何还有点心悬着的感觉。

直到有一天夜里,他被人在花楼后门差点被揍个半死。那张脸,在月光下,没有了苍白和虚弱,漂亮得模糊了性别的界限。她眯着眼,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然后问:“疼吗?”

赤裸裸的报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思绪从回忆中脱离,高子寒心里有点酸,还有点想笑。

说起来,她这性子至今半点没变。

抬起头,对面的人眸子冷沉沉,他竟一点看不透。

“为什么?”萧瑾时问。

高子寒抿了一口茶,面上明显露出讽刺,“因为嫉妒。”

“你应该听说过,她十四岁上战场还救驾的事,当时昏迷了半个多月才勉强救回一条命。宣帝的恩宠因此而来,但她一个无父无依仗的郡王,却比皇子皇孙们还受宠,他们心里能高兴?那日,随口捡了个由头,把她引到僻静处给打了。”

打了还不能申冤,也不能还手,倒是换来了宣帝安抚的赏赐和更多的宠爱。

他眸子沉了沉,又冷笑了一声,“其实这样类似的事,在她十六岁前数不胜数,更遑论十四岁前没有皇恩照拂的时候。”

萧瑾时低下了头,表面看不出什么。

只是突然一声“啪叽”!

捏碎的茶杯碎片嵌入他的手掌心,血“滴滴答答”地落在桌子上。

“呵。”

流动的空气把高子寒的嗤笑吹散开,他嘲道:“所以萧瑾时,你根本不了解她。”

高子寒顿了顿,轻蔑地用指尖点了些萧瑾时的血,“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你根本没有伤害她的资格。”

“甚至,为了她好,不管你怎么想,离她远点吧。”

萧瑾时沉默,高子寒只能看到他漆黑的头顶。

不作纠缠,高子寒转身,往门口走去。

“我会一点点了解她!”

“我不会远离她!我也不会再害她!”

“从前过往是我的错,可往后再不会重蹈覆辙!”

自己想和别人亲口说给你听,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高子寒说这些话,一字一句莫不是如拿刀子划着他的心,最让他难过的是——都是他的错。

错在不该离京,不该以为她没了,不该窝在西南不敢触及过往……

全部,都是他的错。

高子寒脚下停住,眉头皱起,“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

萧瑾时已经抬起头,眼中比之沉痛更多更亮的是坚定,“我懂,但是放手是死——”

“都不可能的。”

这是他跟高子寒最大的不同,变成宁芳笙的宁芳篱已然成为他唯一的执着,是命,是恩赐,是午夜梦回最后的安宁。

他的面容好像变了,却又好像没变。在阳光的沐浴下,乍然多了引人入胜的锐利,恰似是魂魄找到了恰当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