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把自己看得太轻,也不必高看我。”
高子寒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人,他第一次觉得萧瑾时深沉,看不透的那种。
宁芳笙很深,但自己一早便猜到她所做为何,所图为何;何况这么多年相交,他自信有几分了解她;可萧瑾时,自己都不知道,他偶尔透露出的一点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萧瑾时瞧见了他眼中翻滚的深思,撇过眼,继续道:“我请你帮忙自然是有这个必要。至于你担心的,我所图与你无关。”
“嗒!”
杯子落在桌上的声音在安静中格外清晰。
高子寒眸子一定,这声音仿佛也敲在他心头。扯出一个笑,“我该如何信你?”
“啧——”
萧瑾时摇头笑了一声,恍然间恢复了原来散漫的状态。漫不经心地扣了扣桌子,视线不知落在何处,“非要跟你扯上点关系的话……”
叩击声戛然而止。
“离她远一点,该有的分寸你都明白,不需要我跟你多言。”
侧过的脸线条冷厉,下颌骨处尽显棱角。
高子寒一怔,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宁芳笙身上。心悸之余还有些好笑,“瞧你这意思,算是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所以翻然悔悟、改邪归正了?倘若我不呢?”
前一个问题萧瑾时没说话,是默认了;后一个问题,萧瑾时横了他一眼,起身作势要踹那箱子。
“哎哎——”
“行了行了!我答应你了!”
“这一箱可都是我的了啊!”
萧瑾时嗤笑了一声,没说话,转身往门外走。
高子寒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偌大的客房静下来,只剩风穿堂而过。
唉。
他无声叹了口气,脚抬出去碰了两下那价值连城的箱子,轻道:“且信你吧。”
十天过后。
宁芳笙私传给禁内的信有了回复,她将杭州所有的消息封锁,张知府、黄钦差的押解事宜定下……
只等回京。
青衣收容的那个老妇,宁芳笙带着她到汝阳王面前将张知府水灾后粉饰太平一事道了个清楚。
汝阳王有些不敢置信,然而宁芳笙已经把事实摊在他面前,容不得他不信。
宁芳笙拱手道:“如今告给王爷,也是想请王爷见证,这老妪是杭州人,我欲将其带上京去,将其作为人证禀于陛下。”
汝阳王揉了揉额角,心下几分荒凉。
他们夏云朝的吏治竟腐败荒唐到如此地步了!
“本王明白太傅的意思了。”
宁芳笙点头,接着道:“堤坝工程掺水一事我也与王爷议过,也是不得不上告于陛下的大事。”
“是。太傅做事都有自己的章程,本王明白,太傅要做便做吧,到时本王自然会给太傅作证。”
听了这句,宁芳笙嘴角勾起笑。和聪明人谈事就是爽快。
“如此,我便能放下心来,多谢王爷了!”
说罢,又作一揖,礼数再周全不过。
两人又商量了些回京的安排,汝阳王明白宁芳笙的意思,顺水推舟,自己领一半人马再留一段时间坐镇杭州;宁芳笙便带着另一半人马先行回京。
正事说的差不多,宁芳笙便起身离开了。那个钱塘县令何正承在后院,等她等了有一会儿了。
过了抄手游廊,穿过月门,整个张府安静得不闻人声。
前面就是她住的后院了,院门口,有一个人等着。
一身青色的衣裳,身形颀长高挺。
宁芳笙眼一晃,差点没认出来是谁。
那人原先多穿些暗黑色衣裳,也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喜好。
掠过一眼,宁芳笙没有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