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芳笙回到张府,想了想,还是翻墙进去。只是她这墙必须要翻得十分艰难。所以她卡在了墙头,眼睛往里一扫:人哗啦啦站了许多,手中或拿着灯笼或举着火把,火光照亮了院子上的天空,映出一片红黄颜色,花木影影绰绰,一番喧嚷的场景。
压了压嗓子,低沉带着疲累的嗓音传出去:
“来人,来人。”
后面的人听见声,顺着声音瞧过去,眼珠子愣了愣:清朗如翠竹的太傅大人举着只剩一半的袖子,喘着粗气笨拙地挂在墙头。
一想到这位才进府时隽永矜贵的模样,他忍不住咋舌。
反应过来,顾着这位的面子赶紧跑到墙根上,将人扶下来。
动静不大不小,吸引了不多不少的目光,张知府正在其中。
他同府卫一样,楞过才急匆匆地迎上前去,“太傅大人,您这是追去哪儿了?”
“那黑衣人您可曾追到?”
声音微微发紧,听在别人耳朵里就像是真切的烦忧。
宁芳笙瞥了他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装,只是……动作还是很优雅,人也真的有些狼狈。袖子只剩一半不说,脸上不知还沾染了方才墙头上的黑灰。
“咳咳”清了清嗓子,宁芳笙露出不悦的表情,“本官如此模样像追到的?”
“叫那贼子跑了。”
随着话落,张知府的心也落回了原地。
他长长叹了口气,把宁芳笙迎回院子,“请恕下官多嘴,只是这样危险的事,叫下头人去做就罢了,您怎么能以身试险呢?万一您出了什么意外,那下官该怎么办?……”
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把宁芳笙的汗毛都说得竖起来。
在京里她人冷,没什么人敢这么奉承,到了这儿,这张知府倒是让她见识了一回,说得像他是靠着自己才能活一样。
“好了。”
宁芳笙出声打断了张知府的话,问道:“先前屋子里那三个黑衣人呢?”
“下官已经将他们三人压到府中柴房去好好审问了,太傅大人不必为此劳神,说来也是下官的过错,竟然叫太傅大人如此受惊。”
对此,宁芳笙不置可否,她往院里走了两步,青茗青萍看见她,匆匆走过来,一左一右把人护着,止不住担心地问:“主子可没事?”
一人赏了一个白眼,宁芳笙厉声呵斥了两句:“要你们有什么用?都是马后炮,这点子警觉性都没有,指着你们我早不知死在哪儿了!”
兄妹两个听了,头都要低到地里去,当真是羞愧万分。
骂完了,宁芳笙用余光扫了张知府一眼。那位挑了挑眉,露出一点轻松样子,好像心中已经有什么盘算形成了。
张知府听了宁芳笙的话,把她的随从、侍女打量一番,凝眉装出气愤的样子,“大人,要不下官送您两个下人?”
青茗身子一抖,抬头哀哀切切地望着宁芳笙,就像快被抛弃的女子看着自己狠心的情郎一般。
主子,千万不能把我换了啊!
宁芳笙只觉得眼睛一痛,反手把青茗的脑袋拍了下去,不许他发病。
口气不好地回:“罢了,总归是从府中带出来的,用着顺手,经此一事,他们必定也会多长几个心眼。”
“对了,”她话头一转,扫视一圈,“殿下同萧世子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