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国强他们家是大快朵颐了。
但是其他人倒是遭了罪了, 一个个骂骂咧咧的。
这要单纯是榴莲的味道,或者单纯是臭肥肠的味道,那也都算是好好吧。可是这事儿啊, 这偏生是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 这味道奇怪的不行。
但凡是多闻一闻,都觉得简直是要了老命。
一个个邻居骂骂咧咧的,杜鹃缩在家里, 有点小心虚。
“要不, 要不我们承认了吧?丁大爷都承认他煮臭肥肠了,我们也承认我们吃的水果坏了吧。”
没办法,他们总不能说自家水果原本就是这个味儿的吧?
陈虎梅:“我看行, 要不再传一传,旁人还以为有毒气了呢。”
陈虎梅打开窗户,正好开口,就听到汪王氏的话:“这就是粑粑的味道, 谁家煮粑粑了吧?肯定是,这在家做幺蛾子呢。指不定要祸害谁。”
陈虎梅嘴角抽了下,默默的转身, 小声说:“我们还是死不承认吧。”
这但凡是承认,就得被人怀疑在家里煮粑粑了。
她可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家里两个厨子呢。
这传言啊,都是传一传就变味儿, 行吧,她怂了。
杜鹃看看妈妈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说:“也行。”
如果不承认,倒是也没啥。
“丁大爷, 你家的肥肠不怎么新鲜啊?”
“你废话,新鲜的话要钱的!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舍得买吗?”丁大爷理直气壮。
“哎不是,你别吃坏肚子啊,吃坏肚子去医院花钱不是更多?”
“放心,这种事儿我有经验,我可不是那没数儿的二傻子。”
“妈呀这个味儿,这也不仅仅是肥肠的味儿吧,肥肠的味儿没这么奇怪,臭了也不至于这么奇怪啊。”
“那谁知道啊。”
大家议论纷纷,讨论的非常热烈,杜鹃缩在家里,有点小不好意思,都是她嘴馋惹得祸。
杜鹃挠挠头,陈虎梅:“行了,差不多你就去x睡觉吧,明天还上班呢。”
“好!”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陈虎梅:“谁啊,这么晚了。”
“大梅子,这臭味儿还挺明显的,我们想楼上楼下的走一圈儿,别是有什么安全隐患,你来不?”
陈虎梅:“我就不了。”
她低头闻闻自己的身上,嗯,还行,味道不算明显。
果然还是今天的妖风不讲究,吹的到处都是味儿。
她开了门,但是却没有很靠近门口,将门大敞大开的,说:“我就不去了,明个儿还得上班呢。我明天早班。”
一开门,他家倒是没有什么很大味道,所以也没人多想。
“那行,你休息吧。”
他们是知道的,陈虎梅他们厂子食堂是给一些工人提供早饭的,他们这些厨子是轮着干,一人一周。早班就比较辛苦了。一大早五点半就要到岗位了。
“那你们忙着。”
陈虎梅给门关了,也默默的心虚了一下,如果不是他们吃榴莲,哪来这么多事儿。不过老天爷证明,这一切都是妖风的错。刮什么刮啊。
陈虎梅:委屈,委屈中又心虚。
倒是兰婶子他们楼上楼下的检查了一圈儿,也没人发现啥。
这不仅没发现啥,时间长了味道倒是也淡了,几个出来到处检查的人说:“估计还是谁家吃啥的味儿。”
“估计是,就不好说而已。”
“是了是了。”
大家吐槽了几句,不过到底还是散了各自回家。
这一场闹剧,还挺闹腾的,大家最终没有找到臭味儿来源,一个个嘀嘀咕咕,对面楼其实也能闻到一些,但是不明显。眼瞅着呜呜渣渣也没有找到臭味儿来源,孙婷美这看热闹的都不高兴了,说:“一群废物,干啥啥不行。”
胡相明对这事儿不感兴趣,都没看热闹,他还在琢磨“黑吃黑”。
虽说改革开放之后有很多的发财机会,但是不管干什么还不是需要本钱,如果没有本钱,一切都是白搭。正是因为这个,胡相明才对黑吃黑的这个事儿越发的上心。
虽说他还藏了一批首饰,但是那个东西要出手可没那么容易,而且容易惹来麻烦。但是如果是一些生活用品就不同了。吃喝这种东西,一般人都会买的,不然黑市儿也不会干的红红火火。
他可是知道了,这一次抢劫,几个人盗走的可不是厂里钢啊铁啊那些大件儿,而是偷了仓库的后勤物资。
仓库里储备给职工供应食堂的大米白面还有碴子面儿,还有一些能放的蔬菜,常用的那些调料肉啊鱼啊那些,丢的是这些东西,据说他们装了一车呢。
是的,这个抢劫团伙儿竟然还是有车的,他们的车子停在厂区的墙外。
据说,如果不是他们太贪心一点也不肯放过,早点撤退,那是可以顺利离开的。但是他们恨不能全部都拿走,结果就出了问题。别看孙婷美一点也没经历这个事情,但是这件事儿上报了,孙婷美做了几次梦,对报纸上的内容更加清晰清楚,再加上跟家里通信的时候也听过一嘴,所以孙婷美事无巨细,都说了出来。
其实她并不知道现场具体情况,但是报纸总归不会乱写的。
她抿抿嘴,觉得自己能想到这个已经很好了。
孙婷美看够了热闹,转头儿就见自家老爷们皱着眉,十分的苦大仇深。
她上前说:“怎么了?你还在想这个事儿?”
胡相明心中不爽,说:“你给窗户关上。”
大张旗鼓的就说那个,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这个蠢女人。
孙婷美:“我知道了,你最近怎么火气这么大。”
胡相明揉了揉太阳穴,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怎么这么浮躁,可能还是这件事儿压力太大了吧?”
孙婷美靠过去,胡相明本来就烦,这下子心里更烦了。
他说:“你先去睡吧。”
孙婷美:“我陪你一会儿。”
她半点也不觉景儿,还说上家长里短了,她嘟囔:“葛长柱和汪春艳结婚了,你可不知道,他家中午还买肉了呢。娶个破鞋有什么可高兴的。葛长柱那个贱人,最近走路都下巴看天,德行。”
胡相明不耐烦管这些事儿,在弄钱面前,其他任何事情都一点也不重要,不值一提。没事儿的时候算计算计关系不好的倒是可以,但是有事儿的时候,他可没闲工夫。
而且损人不利己可不是他会做的事儿。
胡相明这头儿没搭话儿,孙婷美继续说:“汪春艳还给葛长柱洗衣服,葛长柱凭什么啊,他何德何能,虽然汪春艳也不是什么好鸟儿,是个不守妇道的。但是想到葛长柱那个贱人有人伺候,我就不爽。大明哥,你想想办法呗?想想办法收拾一下葛长柱,给我也给家里出一口气。”
胡相明被这个女人蠢的都不想说话了。
他冷漠的抬头:“你不用对付他,他娶了汪春艳,现在再好你也不用生气,以后有他好受的。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还敢娶个带男娃儿的寡妇。多尔衮一个摄政王都搞不定,他葛长柱一个烧锅炉的能搞定?你瞅着吧,他将来肯定很凄惨。”
孙婷美沉默下来,开始思考。
半响,她点头,不得不承认大明哥说的对。
是啊,多尔衮都搞不定,你葛长柱算个鸟儿?
这一想看,她就高兴起来。
“对,你说的对,你说的太对了。葛长柱的苦日子在后头。”
她得意的笑了出来,葛长柱这个瘪犊子敢对她动手,她等着看他的下场!
她心情好了,忍不住又乱出主意,说:“大明哥,你看这次的事情,能不能牵连杜鹃?可惜我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了,如果记得具体的时间,我们给杜鹃引过去,杜鹃一个公安肯定是要阻拦的。到时候看她怎么办!不死也得脱层皮。那歹徒很凶狠的,她可落不到个好,哈哈哈哈~”
孙婷美高兴起来。
胡相明认真的看着孙婷美,心生警惕。
别看胡相明诡计多端,但是诡计多端的男人偏生不喜欢自己的媳妇儿诡计多端。杜鹃其实从来没得罪过孙婷美,他们甚至没有正面直接的冲突。
只因为嫉妒,她就想对杜鹃下死手,胡相明还真是心里不太高兴的。
他跟杜鹃也不熟悉,不管杜鹃如何的。但是他会联想到自己啊。孙婷美对没仇恨的杜鹃都能这样,那么如果知道他外面也有人,会不会对他下手呢。
他一时间对孙婷美倒是警惕起来。
不过胡相明面儿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有些事情也不必要全都表现出来。
他想了想,说:“不要节外生枝,我们能不能黑吃黑都不少说,你又把更多人牵扯进来。且不说做的越多错的越多,就说她如果出现,我们还有什么机会黑吃黑?你不要想一出是一出儿,你好好养胎吧,别总是给我惹麻烦。”
孙婷美咬唇。
胡相明:“我去找我爸商量一下。”
孙婷美委屈,这个胡相明真是的。
她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他怎么就一点也不理解她。
至于对付杜鹃跟维护这个家有什么关系,反正她说有就有。
孙婷美分外不乐意,觉得超级不爽。
她愤愤然的躺回床上,哼了一声。
这样漆黑的夜,又起了风,风吹的窗户沙沙作响,孙婷美倒是昏昏欲睡。只是她不知道,其实也有人正讨论呢。城郊一处大杂院儿,这边还没有安装点灯,屋里点着蜡烛,
几个大老爷们坐在炕上,炕上放着一张桌,为首的男人正在桌前写着画着。
“老大,你这还写啥呢。”
为首的这位头也不抬,说:“我正在盘算走那条路离开,我们总归得顺利离开。”
“哼,我们对厂子这么了解,走还不是轻轻松松?”
“老四。你怎么回事儿?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我说过什么?我说过做事情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小心你听不懂吗?你是怎么做的?你看了什么?上一次我们抢劫机械厂的送货车,如果不是你大意,怎么会让两个司机跑了?都犯了一次错误,你还敢跟我这么粗心大意。你还能不能干了?啊!我问你能不能,能不能!”
“大大大、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
“你不是?你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故意的我早就干掉你了,还能容着你在这里说话?你还想不想过x好日子了?既然想过好日子就得谨慎,不然被抓了蹲一辈子笆篱子,然后吃花生米,你就高兴了?”
老大的呵斥让几个人都低眉耷拉眼。
老四垂头丧气:“大哥,我知道上一次是我不好,我也没想到那两个该死的东西都受伤了还能趁机逃走了。妈的,车胎都扎破两个,也不知道那车还怎么开的起来。”
老二:“说起来。这个事儿倒是给我们提了个醒儿,以后遇到大车劫道儿,扔钉子扎车胎没用,气不可能一下子漏完。真是遇到这次这样的。还不是趁机强撑着跑了?我看还是得让车胎爆了。这样怎么都逃不掉。”
“这个有点难。”
“我看还是先扔钉子让轮胎漏气,他们一停我们就动手,把人控制住了直接找个东西戳破车胎,让它彻底完犊子。”
老四期期艾艾:“可是把他们的东西留下来,那这车子也是我们得了啊。彻底扎瘪了多可惜啊。我们自己的东西。”
“你个蠢货,你闭嘴吧。”
老大敲敲桌子:“你们给我闭嘴,都说正事儿,劫道儿的事儿以后再说。我们先说这次的买卖。我们大老远的跨省过来,只许成功补许失败。”
大家正色起来:“老大你放心,我们晓得的。”
老大摇头:“不,你们不晓得,你们不要以为这次的事儿不大,就粗心大意。粗心大意从来都是兵家大忌。我们图财的同时,也得保全自己,如果不能做到万无一失,我宁可不做。我带你们出来发财,可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折在这种地方。你们还记得小八怎么没的吗?就是为了掩护我们逃走。我们八个人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比亲兄弟还亲。我们当年大意一次了。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大意了。”
这话让其他几个人眼睛猩红了几分,很快的,一个个都严肃起来。
“大哥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出问题。”
“凡事儿不要说的那么绝对,我们再核对一遍这个事儿。”
“行!”
老七忍不住说:“大哥,既然咱们是来偷机械厂的特殊钢材样本,为啥还要偷那些柴米油盐啊!虽说也十分重要,但是这玩意儿目标也大啊。有钱了总归能买到大米白面鱼啊肉啊这样的细粮的。”
老大深深的看他一眼,幽幽的说:“你直接偷钢材,人家一下子就知道你的心思了。怕是能死咬着我们不放。我们就算是有车,出城也难。但是我们偷盗仓库就不同了,我们可以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在这上面。大张旗鼓一点,谁能想到我们是要来偷特殊钢材的?我想过了,我们弄个假的放在原地,他们不会留意真的丢了。他们忙着调查仓库失窃,肯定没有功夫察觉特殊钢材丢了。到时候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直接带着特殊钢材先离开。剩下的人带着卡车里的东西转悠,牵引他们的注意力,到时候适当的时候把车子和车子上的东西丢了,脱身离开。”
“虽然听起来不难,也有章法,但是其中还是有很多细节需要完善,做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特殊钢材,他们恐怕不会随便放的。”老二严谨的说。
老大点头:“确实,不过买家那边说他们会出一个人配合我们,到时候结束我们将人重伤就可以让她摆脱嫌疑。”
“哼,他们自己都有人,还要让我们动手?”
“他们自己人要是动手,到时候折了就缺了个重要的钉子。找我们就不同了,我们真是有事儿,也不一定知道他们的内情。”
“都干这一行了还怕死,真是笑死人。”
虽然那边没有直接承认,但是就冲他们要的东西,也能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是为谁做事情了。不过好像也不是很难猜,但是这些事儿跟他们没关系。他们这样的亡命之徒就是图财。
“大家打起精神,他们这一趟可是答应给咱们三十根大黄鱼。那边也承诺,如果我们有人出事儿,出事儿一个人加三根。以此类推。他们出的还是很丰厚的。但是我再说一遍,人多力量大。我们一起才能更好的做事情,我们也一起经历了不少事儿,谁的命都比三根大黄鱼更值钱。只要我们人在,以后赚钱的机会多的是,能赚五十个三根大黄鱼,所以一定要小心,命最重要。”
“我懂。”
“我们明白的。”
“大哥你放心,我们跟你干,心里有数儿的。”
老大点头:“老三那边提供了他们大门还有仓库还有办公室门的锁头类型,你练习一下开锁,有好几道门,我们得自己开。”
老四:“都有内奸了,直接给我们钥匙得了。还让三哥忙活。”他嘀嘀咕咕的。
老大无语。其他人也没说话,这个蠢货。
你直接顶个横幅说你想干什么得了。
这个老四,就是干没有技术含量的抢劫,偷东西都不行,真是狗屁也不是。
老三:“大哥,我觉得老四说的有道理,我们最好还是能弄来钥匙,我确实会开锁,但是我开的顺的都是街面儿上常见的。他们机械厂这样的大厂,仓库的钥匙跟一般的不一样,我就算是能开,也很难保证快速开。太耽误时间了。”
他蹙眉:“我晓得他们不想动用内应,让她陷入被怀疑,但是可以让她给我们提供一个合适的人选,到时候我们抢别人的就是了。这样也不会牵连她。”
老大:“有道理。这样,你等我跟那边沟通一下。”
“好!”
老大:“你们给我记住了,那边的买家都不是什么好鸟儿,别看他们说的好听,说的好听能用我们抢劫的事情威胁我们偷东西?所以不管他们说的如何诚恳,我们心里得有谋算,不能太过信任他们。我们的人全都会和之后才能跟他们交易,千万不能落单跟他们交易,我信不过他们。就算是我们交易,也要有防备。不能让他们杀人灭口。”
“这些混蛋,他们要是敢动手,我就跟他们拼了。”
“别说傻话,他们知道我们老家的,我们现在还不能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