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妈一家离开了家属院儿。
彻彻底底的搬走了, 没有一丝丝征兆,猝不及防。
但是,仔细想想又不让人觉得意外。毕竟, 孙大妈丢了那么大的人呢。
不仅如此, 还有些影影绰绰的传言,说葛长柱中了药那次是孙大妈干的,孙大妈觊觎葛长柱, 才想下手。虽然没成, 但是这个事儿,大家都怀疑她。
在这样的情形下,孙大妈一家住不下去也是正常的。
特别是孙大妈的儿子, 都气的抽过去了。
他是个要面子,老娘现在丢了大人,他真是没脸见人,急切离开, 也不意外。只不过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他们夫妻丢下了孙大妈,倒是让人没想到。
这年头儿还是很讲究孝道的。
虽说事出有因, 但是这事儿总归是让人觉得不赞同。
别说外面,就说他们大院儿,也是不理解不赞同的人更多。特别是老年人,一个个恨不能戳这小子的脊梁骨。但是倒是有一些年轻一点的很能理解他了。
不过甭管他们说什么, 那也是没用的,人都已经搬走了。
别人嘀咕的再狠也没用,没人听啊。
现在房屋紧张,搬走了旧人很快就搬进来了新人,这新人不是旁人, 正是是杜鹃他们所的陈晨。本来孙大妈一家子搬走,好些个家里孩子多的家庭还琢磨着能不能将这个房子申请来。结果还没下手,很快就有人搬来了。
这让好多人家心里都不舒坦。
但是陈晨搬过来却是十分符合规定的,本来陈晨就是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他是当年被争取来的,只是当年家属院没有房子才给他暂时分在外面,有合适的自然要赶紧给他分个更好的。不然留不住人才啊,就算是这个时代知识分子多少有点特殊,陈晨这样根正苗红的大学生也是被重视的。
陈晨虽说是一个单身汉,但是也一个人当家住了好几年了,乱七八糟的也不少。这不,赶着星期天,他们所里的人都帮忙搬家,杜鹃啊李清木啊朱宇啊,他们都在。
朱宇帮着搬家,羡慕的很,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分房。”
“现在房子多紧张啊,你前边还有好些个排队的呢。”李清木感叹一声。
杜鹃点头,说:“可是,我们刚才搬家的时候,你们看到站在大门口张望的那几个老老少少了吧?”
“嗯,看见了,怎么?”
杜鹃:“我们今天上午搬走,他们下午就要往里头搬了。”
“嚯!”
杜鹃感叹:“还不是房屋紧张,听说那是自行车厂的人。”
“要我说,还是得念书啊,你看陈晨哥是大学生,有好事儿都想着他。我们就得往后排。”
“你可闭嘴吧,别说这个。”
现在都取消高考了,他们有心也没有机会了啊。再说这样的话可不少说,被人听见曲解就不好了。
朱宇反应过来,不说这个了。
“哎,你们怎么知道那个老太太被送到乡下了啊?”因为不住在一个大院儿,朱宇的八卦都比别人落后几分。她能不急吗?
杜鹃:“他要走人又不是扛着腿就能走,要看介绍信的啊。这种事儿谁会帮他瞒着啊,再说也没有瞒着的必要啊。”
“你说说这养儿子……”
朱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撇撇嘴。
杜鹃倒是笑着说:“自从孙大妈的儿子抛下她调走了,现在大院儿的老头儿老太太都可紧张了。以前颇为嘚瑟的,最近都可消停了。不过提到孙大妈他儿子,真是比孙大妈本人还火气大,恨不能将别人家的不孝子千刀万剐。”
朱宇噗嗤一声笑出来。
陈晨倒是问:“那孙大妈到底是不是喜欢葛长柱啊?”
杜鹃几个大院儿居民默默的点头,他们都看的真真儿的,那是一个充满了故事的雨夜……
“是!”
陈晨倒吸一口气,他这几天忙着办理房子的手续,也没时间跟他们凑在一起说这些有的没的八卦。今天听了,只觉得汗毛儿都要竖起来了。
作为一个年轻小伙子,他可真是太害怕了。
男人也怕遇见流氓啊!
他咋舌,充满了十万分的疑惑:“葛长柱不到三十,她到底是多大胆,觉得葛长柱能看上她。这也太异想天开了。”
杜鹃也不懂啊,别看她处对象了,但是对感情这种事情还真的不是很懂。
不过别说杜鹃这样的小年轻了,就算是岁数大的也不懂啊,张胖子过来帮忙,到的倒是晚了会儿,听到这话,直接接话:“甭管她多大胆,但是人家就是敢干。”
“胆子再大也得考虑年纪吧?”杜鹃不解。
“可能……孙大妈觉得汪春艳不如自己……”
嚯!
在场的几个人又都倒吸一口冷气,觉得真是太太太可思议了。
真是啥事儿都有啊。
朱宇结巴:“不不不、不能比、不能比吧?汪春艳,汪春艳不是挺年轻的?而且也、也会打扮……”
他不是大院儿的人,但是搬家进院儿时候看见了。
这再怎么看,汪春艳也比孙大妈强一万倍啊。
孙大妈得多离谱才能觉得自己更好啊,这可真是让朱宇不可置信。
难道他真的太年轻了?
杜鹃看他这个震惊的样子,笑了下,说:“我觉得张叔说得对,她应该确实是这么想的。”
朱宇张大了嘴。
不可置信。
但是甭管多不可置信,住在大院儿的人大部分都是这么想的。孙大妈应该还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也不会跳出来。他们帮忙搬家进进出出。
汪春艳正在家里做饭,葛长柱像是个大爷一样躺在床上,说:“烦死了,星期天想休息会儿都不行,他们楼上楼下的搬家,闹腾死了。”
汪春艳:“嗐,这有什么办法呢。人家搬家,我们还能拦着?”
葛长柱:“真是的,要我说这分房就是不公平,我们家一大家子住在这个房子里,他一个年轻小伙子自己一个人就住两居室。那凭什么啊!他还有一间空房呢,就该让出来,让给需要的人家。我们家这结婚了还跟老爹住一起,该是分给我们的啊。”
他晃荡腿,大言不惭。
汪春艳虽然是个厚脸皮,但是也知道这绝不可能,但是她也不反驳葛长柱,说:“谁让这是公安的家属院儿呢,人家就是比我们占便宜一些。”
她又说:“当家的,中午我们炒点肉菜吧。你看你整天工作那么辛苦,难得一个周末吃点好的。正好爸岁数也大了,得多吃点好的补一补身体。不然哪行?”x
葛长柱:“家里还有肉票吗?爸,爸,家里还有肉票吗?”
葛老头儿:“还有二两的,我去买肉。”
“好嘞。”
汪春艳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个老头儿还是很好忽悠的,说几句好听的,就把她当自己人了。
“爸。你进出小心点,今天那个陈公安搬家,我看他们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不少年轻人都在。年轻了莽撞,别是碰到你。小心点。”
葛老头儿满意的点头,这个儿媳妇儿虽然名声一般,还是个带娃儿的寡妇,但是还是很懂事儿的。
要说起来,汪春艳真是要给周如磕一个,正是因为有了周如这个对照组,她才能这么顺利的进入葛家。顺利的得到葛家人的认同。都是周如做对比。
汪春艳本来就会演戏,又有周如这个对照组,所以她结婚之后还是很好过的。虽说小顺儿有点不懂事儿,但是这个孩子无数缺点中有一个最好的优点就是听汪春艳的。
所以他们娘俩儿平稳的度过了最开始的尴尬期。
汪春艳:“长柱,我真的好高兴能嫁给你。”
葛长柱:“你咋突然又说这个?”
汪春艳认真:“因为你是很好的人啊,虽然大院儿里的人背地里都说你脾气暴躁,但是相处之下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不管如何,你都是冲外面使劲儿,也不是什么打老婆的男人。这还不是好人?我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嫁给你。”
葛长柱微微一笑,得意起来。
不过吧,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你怎么说起打老婆了?你放心,我可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的!”汪春艳微微一笑,随即说起来:“你看见许元了吗?”
葛长柱:“提那个狗东西干什么。”
他不高兴了。
毕竟,周如的真爱白月光就是许元,汪春艳也跟许元传过绯闻的。
汪春艳故作没察觉他的不高兴,随意的说:“你可不知道,许元的脖子那些个血溜子啊,都是他媳妇儿挠的。我们单位的人笑话他让老婆揍了。他说他给白晚秋也揍了。俩人是互殴,他占上风。结果昨天下班我故意在院子里转悠,你猜怎么着?还真是,我的天,那个鼻青脸肿哎!他们夫妻可真是……啧啧!许元是个能下狠手的,对自己媳妇儿都这样,真不是个好的。白晚秋也是,自己男人就下狠手,这换了别人家哪里舍得这么伤害自己男人。”
她带着几分情谊看向葛长柱:“我可不舍得对你动手。”
葛长柱瞬间高兴起来。
“许元连个女人都降不住,真是个没用的。”
他又说:“白晚秋一个二婚的,脾气倒是不小,这样的女人可不行。”
汪春艳:“反正我不认同她的做法……”
葛长柱突然看向了汪春艳,说:“你还挺关心许元。”
汪春艳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你吃醋啊?”
葛长柱:“哼。”
汪春艳:“你啊,以后你有什么怀疑直接问我就是了,我还能撒谎不告诉你吗?夫妻相处就要真诚,我不会藏着掖着的。我知道外面有些我跟许元的传言,但其实我们没什么的。你也不想想,如果我们真的有什么,他会娶白晚秋吗?其实就是我妈相中了他这个女婿,总是逼着我跟他接触,但其实我本人对他没意思,你看我们也就是说两句话就分开。至于外面传言我去他们单位做保洁是他帮忙?我说长柱啊,你也不想一想,他许元真的有那个能耐吗?他在单位的地位可没有你在锅炉房的地位高。他怎么可能给我安排进去,再说,我差不多是跟他前后脚进去的。他怎么可能安排我。不过就是别人看我们是差不多前后脚进去,产生的联想罢了。但是他哪有那个能耐啊。”
她说话的同时捧着葛长柱。
汪春艳知道许元这个是根刺,所以一早就提出来给自己排雷。
而且这个时候提还有一个好处,哄着这个家伙,他为了证明自己比许元强,应该也不会打媳妇儿。她更是间接的让葛长柱知道,她这个媳妇儿多好多贤惠。
再看看白晚秋,那都跟丈夫对着干呢。
果然,汪春艳一番唱念做打的“真心话”,葛长柱被说服了。
“我没怀疑你,你别多心。”
汪春艳微微一笑,说:“我们是夫妻,你没怀疑我是真的,但是外面也有不好的传言,我总归得让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以后你爸你大姐二姐问起来,你能为我解释解释。你说对吧?”
“嗯!”
夫妻两个说着话,却不知道,门外楼梯上站着人呢。
杜鹃也不是存心要偷听的,而是葛大叔出门的时候没关门,杜鹃一不小心……就听到了。
好吧好吧,她承认自己虽然是不小心听到,但是震惊了一下没有走,继续听完了。
是她八卦了。
杜鹃挠挠头。
蹑手蹑脚的撤退了。
偷听,怪不好意思的啊。
但是汪春艳好会啊,感觉葛长柱这头暴躁倔驴完全被她拿捏住了。
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汪春艳没有城市户口,还能在城里落脚,且日子过得不差。就这个忽悠人的能耐,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相比于一般北方女同志的爽朗,她反倒是给人感觉柔柔弱弱的。
一直到傍晚回家,杜鹃还觉得真是长见识了。
她迫不及待的蛐蛐儿人,兴致勃勃的说:“妈妈,你知道吗?我跟你说,他们……”
巴拉巴拉的。
杜鹃眼睛明亮:“没想到吧?她好会啊!真是一推三六五很会狡辩了。这乍一听,还以为她真的跟许元没什么呢。”
作为许元家的对门儿,他们家可太清楚了啊。
他们绝对不清白。
陈虎梅嫌弃的撇嘴,说:“汪春艳这样的,能给葛长柱大傻子忽悠上天,你瞅着吧,将来有葛长柱倒霉的时候。汪春艳可不是一心一意过日子的人。她要是就不会勾搭这个忽悠那个了。”
陈虎:“你跟孩子说这些个事儿干什么,脏了孩子耳朵。”
在陈虎心里,杜鹃就是个单纯的孩子。
陈虎梅:“……”
她嘴角抽了下,说:“杜鹃做公安,见得事儿保不齐比你都多。”
杜国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虎梅:“笑什么笑!”
她说:“哦对,我今天去买菜遇见车队王副队长了,他跟我打听你是不是会开车。这事儿也不能撒谎,你以前工作的时候也开过,大家都晓得的。所以我就承认了,不过我说了,你不去车队。你要是想干临时工早就能去市局了,工作对口儿还有转正机会,还用得着去机械厂车队?我给他撅回去了。”
杜国强:“行,我知道了,我也没打算去。”
别看他不工作,家里大大小小事情都是他操持的。他家也不差一份工作的钱。
就连买菜,也是因为不能一点钱也不花,不然那就太明显了。
但其实,她家真的花钱的地方很少很少的,这两年存款蹭蹭的上涨。
陈虎梅:“做司机开车去外地送货,我看也不是那么安全的活儿,那劫道儿的也不是没有。我可不放心。”
“媳妇儿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可是我男人。”
杜鹃看他们两个人腻歪,哕了一声。
陈虎梅瞪眼:“你个死丫头你什么意思。”
杜鹃赶紧:“我错了我错了。”
相比于汪春艳柔情似水娇软的哄人,她妈妈这一出儿像是梁山好汉。
杜国强:“边儿去,别影响我跟你妈增进感情。”
杜鹃撇嘴,随即哼了一声回房。
不过回到房间杜鹃倒是点开了系统。
相比于刚得到系统的时候每天恨不能看八遍儿,现在没事儿的时候她都不会点开了。
这样的好处就是可以减少被人发现的概率。
杜鹃觉得自己可真是比两年前成熟多了,她认真的看着系统,嗯,系统的金币余额增加了“1”。
她今天看了汪春艳和葛长柱的八卦,触发了一个金币。
从一开始使用系统她就知道有时候看热闹会触发金币,虽然不多,但是一个半个也是有的。哦,没有超过一个的时候,但是一分也是爱!
杜鹃想到家里最近好久没有换鸡蛋了,应该快吃完了,默默的换了一百个。虽然看起来挺多,但是吃得还是很快的,最近齐朝阳还总是蹭饭,就这一百个,差不多半个月就吃光了呢。
这还真是亏得齐朝阳交生活费,不然他们家可太亏了。他们家的生活水平多高啊。
杜鹃又换了点肉,现在天气凉了,这东西是放的住的。
杜鹃在房间库次库次的换东西,没一会儿就换了一大堆儿,她心虚的摸摸鼻子x,探头叫:“舅舅……我换了一些东西,你帮我收一下好不好?”
陈虎:“来了。”
他倒是面不改色的,也不说杜鹃换的多,该收拾就收拾。
不过吧,他的视线落在榴莲上,说:“这东西味道可大。”
杜鹃不好意思的冲着舅舅笑了一下,她嘟囔:“我馋了嘛。”
在父母面前,甭管是多大岁数都把自己当孩子呢。
“最近齐朝阳总是在,天天在,一些不符合季节的东西我都不敢换。正好他这周出差了,嘿嘿,我们换换口味。”
本来这周杜鹃是要去齐朝阳养父母那里拜访的,但是临时有个事儿他去了省城,所以杜鹃才没事儿干,也才跟大家一起去帮陈晨搬家。
陈虎:“这要是让齐朝阳听见,可要伤心了。”
杜鹃眼神闪了闪,笑眯眯的:“谁管他呀。”
还真是看齐朝阳不在了,杜鹃竟然还换了一大兜子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