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徐来,天光疏朗,祭天大典翌日,端是春和景明的好风光。
白马香车来得很及时,幽清影也准备得很充分。
洛与伦出狱之后,先去见了父母,然后因着天色已晚,只好先下了拜帖,说今儿个下衙后,便来幽府问安拜见。
可是他也在高唐台宫宴的受邀之列,所以幽清影倒是不必等到晚间,可以直接在胤宫里头见到他。
自从昨日经由嬴渊提点,得知晁太后很可能会为洛与伦赐婚后,幽清影便漏夜了解了一下,整个胤都适龄少女们的讯息。
当然,能够呈到幽清影案前来的,那自然也是和洛与伦门当户对的,而且是出自亲近晁太后的家族之中。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幽清影花了一整夜,把神识都快给竭尽了,也没能猜透晁太后的心思。
不过虽然如此,但她也并非一无所获。
最少她心中,倒是有了一些,在她看来比较适合的人选。
洛与伦是如玉公子,性情上可能有些木讷,但为人却是坚毅热情。
这样的一个好表弟,幽清影自是希望他能够找到个好女孩儿,而不是沦为政治联姻的工具。
所以哪怕是拼着得罪晁太后,幽清影也断断不会,让那内宫妇人乱点鸳鸯谱!
昨日送她回府的皂衣宫娥,见着幽清影把一身唐衣穿得艳姿绝丽,似要把明媚春光都悉数压下,心下禁不住感慨,倘若这位主儿与嬴家无关便好了!
她身后站着征远大将军,自身又是圣贤的传承人,心性是顶好的,模样是绝美的。
这样的人儿,纵使入宫做皇后,怕也是说母仪天下,便能母仪天下。
不过,她这种想法很危险。
倘若叫幽清影或嬴渊知道了她心中所想,估计这个宫娥会很后悔,自己干嘛要胡思乱想这一遭。
“幽灵女既已准备妥当,那就请快些上车吧!”
幽清影青丝微垂,红唇浅抿,一双清姝如莲的眸子看了那宫娥一眼。
和这宫娥也算熟人了,所以幽清影对着她含了一抹淡笑,与她见礼后,才踩着杌子上了白马香车。
在香车上坐定后,幽清影本来想询问那皂衣宫娥,今儿个的宫宴都有些谁去参加。
哪曾想她还没开口,那皂衣宫娥倒是主动说了起来。
“今日高唐台宫宴上的宾客,俱是像幽灵女一般年纪的贵女郎君。
“太后娘娘说啊,宗室里有不少皇亲,胤都里也有不少少男少女,都到了要婚嫁的年纪。
“趁着这场宫宴,倒是可以叫他们彼此,都好好儿相看一番。”
闻言,幽清影秀眉一挑,这倒好,敢情这就是场相亲大会?
对了对了!刚刚她说宗室皇亲,自己怎么就忘记公主和郡主们了呢?
这些个宗室女子,才是晁太后手中最好的筹码不是么?
都怪嬴渊!怎么都不提醒她这点!
幽府之中,嬴渊本来在闭目沉思,却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睁开那双煌煌如烛照临世的眼睛,禁不住有些疑惑,刚刚为什么有种被念叨了的感觉?
他展开神识察看一番,确信附近并无人窥探,便也放下心来,准备继续脑海里头的推演。
借了周天仪之力后,他总算是把脑海里所有的传承,都给仔仔细细地梳理了一遍。
现在的他,已经有信心,做到天君冕下所说的那一步了!
不过就在这时,房中的羡鱼,突然发出一声低吼。
嬴渊猛地站起身来,竟看到羡鱼青筋暴起,好似承受着难以抹却的痛苦。
他上前两步,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头。
这考验难不成会要人性命?
就在这时,羡鱼睁开双眼,看着嬴渊道:“公子!我已经成功获得了古贤大人的认可,接下来就是要接受他的传承。
“只是这过程会很辛苦,还请公子多担待……”
但是下一瞬,羡鱼的眼神又猛然一变,“公子!救我!”
嬴渊看出事有不谐之处,一指点在羡鱼头顶,仙咒明轩甲却漾起一道光幕,阻止了他的进一步行动。
“考验期间,任何外力不得干涉!”
嬴渊看着这一行字,心下不免迟疑,若他强行干涉,会否让羡鱼失去通过考验的机会?
可是羡鱼方才,明明是在求救……
想到这里,嬴渊的眸光黯淡了几分,低吟道:“对不起,我不能看你枉送性命!”
话音未落,羡鱼又狰狞着说道:“不!公子!我还要接受传承!”
嬴渊的眼眸有如万里烛照,盯着羡鱼仔细察看一番后,瞬时就看透了羡鱼的虚实。
“大胆孽障!竟敢逞古贤余威,行此悖逆之事!”
嬴渊不是莽撞之人,他虽然说不能看着羡鱼枉送性命,却也没有妄自采取行动。
他所做的,是动用烛照之眼,想先探明羡鱼的真实情况,然后再做打算。
可谁知道这一看,居然看出来了个孽障!
嬴渊的手掌拍在羡鱼天灵盖上,直接就打得羡鱼灵肉分离。
仙咒明轩甲不停颤抖,释放出一道道毫光,想要对嬴渊造成反噬。
不过嬴渊满不在意,任凭那些毫光缠绕到自己身上,抬眸看向了半空中羡鱼的灵魂。
不!应该说不仅仅是羡鱼的灵魂。
因为他的魂魄之上,此刻还纠缠有一道邪灵!
“可恶!没想到你居然能够,发现本座的存在!”
那一道邪灵,占据了羡鱼灵魂的一大半之多,所以现在是它在和嬴渊说话。
“我也没想到,乾元古贤那等高风亮节之人,死后却被你这种残念坏了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