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呼吸割裂了腥臭阴沉且闷的空气,黑黢黢的地牢仿佛吸吮进来了一丝鲜活的空气。
一切都仿佛活过来了。
太子陛下在历经多月沉睡,缠绵病榻后,总算恢复了清醒的神智。
袁天师惊喜过甚,扑在床边过去看他。
“太子陛下,您醒了。”
看着已经脸色从灰败中恢复正常的人,袁天师多日紧张的心绪总算是能松一口气。
扑腾一声坐在床板前的脚踏上,呼哧呼哧地喘了好几口气。
是要将这些日子“您总算是醒了,刚才情况凶险万分,实在是要吓死个人。”
“我病了多久?”
“断断续续,已经有两个多月。”
“这么久?”
“您现在身体还未痊愈,起来做什么?”
“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再耽搁一刻,就会多一个人丧命。”
“我好多”
“看来她还是有点本事的。”
“是哪个大夫救治的我?”
“临江王妃。”
“临江王妃,南姝?”
“是她。”
······
“”1
隔天早上看到自家小姐晃晃悠悠地从引鸳阁中出来,人好像都瘦了一圈。
也不知道在里面一整晚到底是受了什么苦。
小易急急忙忙去搀对方,又心疼又可怜,心底甚至多了几分仇深似海的愤慨。
弗陵也不清楚她到底愤慨什么,不过随意地摆摆手,任由她将自己搀扶回房间的同时,将事情,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一遍。
“所以她真的就拖着你讲了一晚上故事?”
“嗯,全是李恪的故事,李恪的过去,听得我耳朵里都长了茧。”
虚扶着她一只胳膊的李恪忽然松了手,冷眼旁观地看着她被搀扶走。
耳朵长了茧是吗?
昨晚可没少听到你主动问她那些关于自己的事。
把小姐搀回房间的床上后,脸上难以掩饰的诧异。
“就这些?”
“嗯。”
小易道:“没对您做些其他的事情吧?”
弗陵给自己掖了掖被子时,忽然听到她问了这么一句话,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易讪讪,摸了摸耳垂说道:“奴婢只是看你眼下青黑,脖子上还有红印,衣服上还有褶纹,担心您这一整晚在她房间里吃亏。”
弗陵面色淡淡,闷不吭声地看着她。
小易意识到她情绪的严肃,连忙正色道:“奴婢知道错了,小姐您别揍我。”
弗陵气笑了,道:“说说看,你既然担心我,怎么不去里面救我出来?”
“您不是也没有求救?”
弗陵斜睨了一眼看了看她。
小易连连解释道:“而且奴婢趴在窗户上看了有好一会了,你们俩躺在一张床上,您还倚在她肩膀上”
弗陵咬了咬牙关道:“我那是被她强行按着的。”
她当时是想呼救的,但嘴巴对堵着。
她用手掌堵着。
双手双脚又将她熊抱住,整个人就已经是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不让她起来,也不让她说话。
就一直一直在自己耳边念叨着李恪李恪。
念得她现在听到李恪两个字,都毛骨悚然。
“奴婢当时以为,以为”
小易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合着是以为她们俩在里面搞什么百合。
弗陵身子再困乏也坚持挺身而起,食指曲起戳了戳她额头。
“你说说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为什么懂那么多?”
小易见她跟自己生气,反倒没有一开始那般心底发怵,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跟她开玩笑。
“有句话说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
弗陵嘴角抽搐了两下,面无表情道:“我困了,想去睡。”
小易忙道:“好的,她折磨了您一整晚,您今天早上就好好睡上一觉吧,奴婢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您。”
甚至语气谄媚,多了几分个讨好的味道。
弗陵躺在床上,甫一闭上眼,仿佛耳边又有了絮絮叨叨的声音。
脑海中不断地浮现淳于楹那阴魂不散的面孔,好似还在耳边不停地跟子女念叨李恪的故事。
翻来覆去,眼睛闭上就是淳于楹和李恪在边关的日子。
弗陵是彻底睡不过去。
这两个人,就算是一个死了,一个醉酒了,却还能霸占她的全部思想。
小易过来给她点助眠的香,低声说道:“小姐,您最近一直睡不太好,昨晚我跟嬷嬷说过了,她让我给您带来这沉香木来,说是助眠很有用。”
弗陵没应什么,脑子里还一片乱糟糟的,迷迷糊糊,全是一团浆糊。
直到小易听弗陵抱着手臂躺在床上问她:“了无禅师醒了吗?”
李恪挑眉,一屁股坐在长榻边上,问她:“找他做什么?”
“了无禅师?”
小易纳闷于她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提起那人,道:“了无禅师平日里这个点都起来做早课了。”
她小步走到床前,蹲下身去看自家小姐,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
弗陵睁着眼睛,眼眶中泛着浅浅的红血丝,道:“既然起了,那就叫他过来一趟。”
李恪斜睨了这不懂事的小丫鬟一眼,抬手拂她一袖子。
“别听你家小姐瞎说。”
小易懵懂不解地问:“小姐,可您不是要睡觉吗?”
“睡觉和我叫他过来一趟矛盾吗?”
小易眨了眨双眸,不解地问:“不矛盾吗?”
李恪瞪圆了眼,手背紧攥:“你敢是敢再将人叫过来,信不信我”
信不信他能够什么?
反正连他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对于弗陵而言当然不矛盾。
不知为什么,现在的她忽然就想听着往生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入睡。
可对于了无禅师而言,这事就何至是矛盾了。
而且还不仅还触犯佛门规矩,根本就于理不合。
小易生拉硬拽,不管不顾地将人给带进了庭院。
“这不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