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禅师一只脚还踩在门槛外,全省上下都带着惊惧和避让。
小易气急败坏:“我也知道不合适,但我家小姐就是这样吩咐的我能怎么办?”
若是他乖乖巧巧地进去,不搞那么多小动作,早点进房间也就能早点结束,不用像现在闹闹腾腾的,再吵醒些什么人,让人误会,大家都得玩完。
害怕他的吵闹声引来祸患,小易急急忙忙拿布巾塞他的嘴。
另一只手捞过绑定在了无禅师两手上的绳索上,抓过绳结,就将人往屋子里呆。
“进去,磨磨蹭蹭做什么,我家小姐还等着呢。”
“贫僧是出家人。”
了无禅师做着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这出入王妃的房间,若是被人得知,”
“若是被人得知,还不得将你生吞活剥了,所以这件事,就算自杀,因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了无禅师都快要哭了。
“既然这么危险,对王妃也没有任何好处,为什么就非得要贫僧来做这种事?”
难道以为小易自己就不难受,她不仅难受,更是要被气得半死。
“我家小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废那么多话。”
门啪嗒一声被关上,淳于楹瞧着树下那一幕,面色冷凝,快要滴水。
“你听到了吧?”
孟汀一阵无语:“大早上的你不睡觉就叫我来听这个。”
淳于楹发出一声尖锐的质问:“她爬墙啊你没听到?”
孟汀抿了抿下唇角,挠了下后脑勺说:“也没说是要爬墙吧。”
“没爬墙,叫一个和尚去自己房间?”
这瞎了眼珠子的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就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自欺欺人。
“刚才那小丫鬟怎么说的,要是被人知道,就让那和尚自杀?”
孟汀看了看她,又回过头去抱了抱自己的手:“就算王妃真的要爬墙,你又能怎么办?”
“你不是想要独占王爷吗,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开心点吗?”
淳于楹怒气冲上心头,道:“我开心个屁,我气都要吃饱了。”
“李恪都被人在青天白日下被人戴绿帽子了,你这个做属下的还能坐得下去,我就不明白了,李恪对你们就那么不重要吗?”
淳于楹可笑着说道:“还是认为,死都死了,就算在做些什么,也无济于事。”
孟汀斩钉截铁,异常肯定地说道:“王爷在我心中没死。”
“既然如此”
话音未落便被孟汀给打断。
他一本正经地与她解释:“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该尊重王妃的行为,你不是还指望着她巫的能力帮王爷报仇雪恨吗?”
“所以还不如顺着她一些,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她想要养面首那就养面首,如花似玉的美男子要多少就送多少。”
“毕竟除了这一些也没见她喜欢过别的什么,但只要能够说服她给王爷复仇,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说的,好像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淳于楹一时间没有能够找出反驳的理由,更甚至屈服于她巫的能力就能抵万千兵力的倾轧,也就顺着孟汀这思路继续往下,重新设想一下复仇大计。
······
“念吧。”
还念啊?这都念了不下百十来遍了,念得他嘴巴都生了疮了。
了无禅师摸了摸发麻的嘴皮子道:“王妃,贫僧已经念了不下百八十遍了,您还挺不够?”
“我睡不着。”
“合着您听贫僧念经催眠呢?”
“不是我要听。”
弗陵侧了侧身转过去,看着帘帐外跪坐在蒲团前的和尚,“我救了你,喊你来念几遍经书怎么了?”
合着她还半点没有挟恩图报该有的惭愧不安。
了无禅师嘴角抽抽两下,摇摇头。
“没什么,王妃喜欢听经书,贫僧就为您念,只不过,王妃听这经是为了什么。”
“自然为了需要之人。”
“谁是需要之人?”
“留连在这世间,忘返之人。”
李恪身子微顿,僵住彻底不动。
了无禅师顿了一瞬,几乎是难以置信的眼神:“王妃这是为了已故的王爷?”
弗陵道:“这问的不是废话?”
难不成还真以为自己是找他过来赏心悦目的?
了无禅师近乎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飘忽不定,而后追问:“难道王妃这段日子经常让贫僧来这里念经,是因为王爷的英魂还未归去。”
“你不是圣僧吗?自己看不明白?就没有发现过身边有任何特异的存在?”弗陵好整以暇地勾了勾自己手指头。
了无禅师念了一声佛号,虔诚备至地说道:“贫僧不过担了一个虚名,其实贫僧不过也只是肉眼凡胎,相反的,王妃竟能够感觉得到王爷的存在,想来王妃于王爷而言,夫妻伉俪情深。”
弗陵:“”
李恪:“”
弗陵呵呵地摆了摆手,问:“那你认不认识道行较深的和尚?”
了无禅师不是自夸,而是由衷地发自内心道:“贫僧的师傅是贫僧此生见过的真正有修为的和尚。”
他那位师傅自己也有听说,出身名门贵族,少时习医,摒弃家族为他举荐的官路,毅然决然地削发为僧。
济世救民,广游四海,传诵经文,名声高尚,不过已经圆寂多年。
“你能不能说些有用的,谁不知道你那师傅已经去西天见佛祖了。”
了无禅师摇摇头:“那确实是没有了。”
弗陵瞥了瞥嘴,心底说不出的失落,睁着一双漆黑幽沉的眼,盯着床顶的幔帐,又问:“那往生经到底有没有用,真的能够将人送走?”
李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的存在就那么令你感到厌烦?”
了无禅师已经压制不住心底的惊诧:“王妃,您是真的能够看到王爷的亡魂还存在在这世间是吗?王爷是不是真的就在这府邸中?您能不能指给贫僧看看?”
弗陵:“”
合着说起李恪这厮,一个一个的都要比她激动万分。
她是找人来指点迷津的,如今轮到自己给别人指点迷津。
“王妃”他盘着膝在蒲团上跪坐着,疾步上前,又在漫帐外三步的距离处回过来神。
“王爷,现在就在这里吗?”
弗陵耸了耸肩:“只是感觉,强烈的感觉他就在这里,但我看不到。”
了无禅师身子一晃,又晃悠地跌坐下来。
弗陵并不清楚他这莫名的情绪来源,只说:“最近我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每当有危险降临的时候,总能在莫名其妙之间便化险为夷。”
了无禅师哭笑不得地说:“这不是很好吗?”
“好吗?”
“你一个和尚,跟我说人死后魂不归于九泉之下,反而逗留在这世间,你不将他送出去,反而问我这不是很好吗?”
何况,昨日李恪还杀了人。
不是那么一两个的事情,或许今后还会继续,在自己有危险的时候,他出于保护自己的名义。
可即便那是为了保护自己,可他杀人,终归对他自己而言不好。
她不想害得他落得一个恶鬼的境地。
她语气停了一瞬:“也就是因为他是李恪,所以你们一个一个的包容度那么大。”
她有些奇怪,对了无禅师道:“你和李恪又是什么关系?”
“王妃若是没什么事,那贫僧先走了。”
了无禅师道疾步匆匆便起身,仓惶地离开,离去时还扒拉着门留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