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地一声响。这个响声很大，却很闷。

隔断后面的徐超悚然一惊。酸菜缸后面的张进闯也是一惊。

马小明虽然眼睛看不到东西，但是凭借那一拳的后坐力，凭借耳朵听到的声音，也能大体判断出自己的处境。

“徐超，徐超！”马小明大声喊，他还不愿意相信自己一拳把别人从楼上打了下去。

“徐超，别跟我装啊。”马小明喊到，“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马小明以为被自己一拳打下楼去的是徐超。按照常理来讲，马小明找徐超来，就是为了报仇的，报欺辱自己的仇，也报牢狱之灾的仇。现在眼看着报仇成功，马小明却没有体会到一丝一毫的成就感或者说兴奋感。在此之前，马小明找徐超做一个了结是一种冲动造成的自不量力。现在，报仇成功，马小明的心绪像是打开闸门的水塔，满腔的冲动倾泻一空；与之相反，填充进来的是突如其来的理智。理智带来的是恐惧。别管是不是故意，反正自己杀了人，自己在刚从监狱出来没多久就杀了人，自己成了一个杀过人的人！

冲动造成的自不量力，在这一拳之后，变成了无可奈何的兀自叹息。

马小明迈着一种落寞的步伐走下楼。

马小明走后，徐超才从隔断后面走出来。

徐超吓坏了。平日里，徐超嘴上总是喊打喊杀的，此刻真真见到了自己姐夫——张杰的死亡，却吓得连动也不敢动。

作为一个目击者，徐超本应该冲上去抓住马小明。可他只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纨绔子弟，色厉内荏的地痞流氓。谁能指望这样一个东西做什么正确的事情呢？

徐超从隔断后面跑出来，脸色煞白。他奔到围墙边，想扒着边沿往楼下看去。至少应该看看自己的姐夫张杰摔成了什么样。往下一看，徐超立刻感觉天旋地转。也许他本身就没多大的胆子，也许是被吓过之后格外胆小，徐超根本就没有勇气探出身子往下看。同时，他的腿又开始抖动起来。

徐超怕自己一不小心掉下去，白白跟着丢一条命。

那便只好下楼回家了。在自家窗户往下看，徐超还是敢的。

躲在酸菜缸后面的张进闯心情变化非常复杂。起初，他想做一个袭击者。后来，稀里糊涂地变成了整个事件的旁观者。

张杰从楼上掉下去，产生了“轰”的一声。张进闯觉得这声音很奇怪，似乎很远，又很近，自己好像没听过这种声音。正纳闷呢，张进闯看到之前那个盲人，颤巍巍地摸着扶手走下楼梯。没过多一会儿，又看到徐超惨白着一张脸走下来。

徐超来到自己家门前，掏出钥匙，哆哆嗦嗦地捅了很久才把门打开。

躲在酸菜缸后面的张进闯幸灾乐祸似的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因为他刚才看见有个人用铁丝捅开门，进到了徐超的家里，那人应该是个贼。而这个贼现在还没有出来。

真不知道徐超进屋之后会发生什么。张进闯决定等在那里，等待看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