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再世昌黎(1 / 2)

龙悦荷香 荷之青青 2501 字 2020-03-15

阿龙一番沉吟,方下定论:“为今之计,我西蜀的重中之重,便是水陆两军齐头并重。水军历来是我西蜀军事短板,幸而泰格此人值得深交,他对朋友真心实意,一边统率南虞水师,一边与我指点江山、激扬时事,让我受益匪浅。”

实际上,数月以来,阿龙一直不遗余力,助泰格海上剿匪。如今总算初有所成,猖獗的海盗日渐南移。不必多说,虞蜀两国合作,本是双赢。

金梭心下赞许:“难得泰格小小年纪,文韬武略、英雄无匹,雅量高志、赫赫威仪,精于智计、所向披靡。再说南虞,世上还有哪个国家,阵容如此庞大?舰队如此强大?当真是一片风云叱咤!”

一旁洗耳恭听的丘山,忍不住双目放光:“正是。我也观看过沙晨海,上有艨艟战舰,千百何止?一行行,一排排,一列列,上接高天,下连碧海,渺乎无际,浩乎无边,沉浮于怒浪,出没于波澜。”

金梭深以为是:“他那战舰,洺洺漠漠,浩浩汤汤。映得朝阳失色,闪的穹昊无光。雄兵百万,上将千员,济济衣冠,铿铿佩剑,当真是天地为之失颜。”

阿龙展望未来,谋略有方:“值此良机,正好海纳百川,引入南虞战舰,让未来的西蜀‘天朝港口水如天,万里风樯看蜀舰。水陆交通天下畅,江山万里八方连。’咱们只要足够强大,别人再是欺压,西蜀都是浑然不怕。”

丘山深以为是:“南虞航海技术,委实令人叹服。丘山固然受益匪浅,更生期盼,咱们倘若有幸学到手,不光要用之于军,更要用之于民。”

阿龙闻言笑问:“山弟,你倒说说,如何用之于民?”

丘山侃侃而谈:“南虞造船术称雄四海,闻名八方。船只生产式样丰富,种类繁多,民用客船快捷方便,货轮体量丰满,军用巡洋能征惯战。尤其是船仪、船机、帆舵,用材取料广泛,实木、钢铁、皮革,因地制宜,并已实现规模生产。倘若我西蜀引以为用,便可上溯南藏、下达吴越、贯穿东海、遍行南海,海陆通畅,大国无疆。”

阿龙闻言甚悦:“说得好,咱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谓‘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咱们西蜀绝不能照搬照抄,必须博闻强记,变成自己的东西,以求自力更生,学以致用。”

金梭闻言只觉茅塞顿开:“从前,属下一心想着运筹帷幄之术,治国理政之策,现下方才有些明白,发展经济,壮大实力,更是立国之本。”

说话之间,阿龙忽然蹙眉:“只是当下虞蜀谈判,实在两难,如何推进新进展?”

丘山闻言,上前进言:“丘山对治国一窍不通,好在学了一些生意经。依丘山之见,两国相争,所图者众,虽是如此,都逃不过一个“利”字。既然有利可图,南虞自然愿意与西蜀结交。我西蜀物产丰富,人口稀少,倘若产出再多的‘西蜀四宝’,无人问津,何利之有?所以必须加强周边贸易。而且南人亦拥有诸多强项,值得咱们引入。是尔,但分有一利,必须与南虞建交。诚然如大将军所言,弱国无外交,双方五五分利,利益均沾,皆不可能。但是,倘若探求四六、三七分利,抑或可行,咱们虽是吃亏,有利好过无利。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知足者富,自胜者强。满者损之机,亏者盈之渐。今日,我们只当吃亏是福。他日,我西蜀必将自强。到那时,咱们再行翻盘逆转,建立全新秩序。”

阿龙闻言连连点头:“甚善,于我心有戚戚焉。”

沉思片刻,缓缓又说:“世人皆追道,不知道随处可见。难得丘山过得舍得一关,几近道矣。”

顿了一顿,微微一笑:“南虞作为大国,占尽便宜,咱们也不能自甘落后,一味吃亏。这次达成协议,你二人归国后定要禀明君上,制定专门的学习计划,派一批能人贤人到南虞学习,争取把南虞优秀经验吃干榨净。”

金梭、丘山二人闻听此言,几欲拍手称快。

果不出阿龙所料,不出半月,便传来确切消息,南虞兵不血刃,尽收桂地。

虞君虽不曾出面,虞蜀谈判虽是艰难,却又有了新进展。

谈判场上,热火朝天。

阿龙有理有据:“如今西蜀已作最大让步,开放川州、綦州、芜州、黔州、秀州,虞蜀两国各定五处通商口岸。准许异国派驻,准许自由通商。两国通商口岸贸易,分纳进口、出口货税、饷费。只是税率尚有分歧,虞蜀并不对等,利益分配悬殊。”

泰宇锱铢必争:“你西蜀的蜀茶、蜀陶、蜀酒、蜀锦,怎能与我南虞的珍珠、玳瑁、英石、端砚同日而语?”

双方依旧僵持不下,阿逢忽抬头,一眼望见丘山,只觉他英姿飒爽,身形伟岸,却神色恭谦。诧异之下,惊问:“此乃何人?

丘山插手行礼:“在下不才,乃龙相帐下马夫。”

阿逢闻言大惊:“西蜀当真藏龙卧虎,一名马夫,便有如此气概?”

丘山笑道:“丘山自幼爱马,因其性优,适做朋友。其一,温顺贤良、吃苦耐劳、忠实肯干,值得结交。其二,友善合群,与之相处,互惠互利。其三,思维敏锐、明察秋毫,值得借鉴。其四,坚忍不拔、喜好竞争,催友上进。丘山虽非蜀人,却居蜀二十载,一直不离不弃者,便因蜀国蜀民如同良马,丘山爱之。丘山以为,太子与西蜀相交,有百利而无一害,更无后顾之忧,实乃上上之选。与此相反,北鞑、东吴,皆虎狼之师,应避而远之。”

阿逢点头:“诚然,西蜀是不可多得的朋友,但我身为储君,不能仅爱一己之友,更要富一国之民。”

丘山便道:“南虞天朝大国,所仗者南海水路也。但是,究其未来,仅凭水路,难以纵横华夏,必须水陆皆通。西蜀居高临下,怀两江之利,恰恰是水陆战略节点,陆通夏、疆、藏、鞑,乃至西欧北亚;水陆直达吴越,乃至东海。储君结交西蜀,不仅得良友之谊,更得千里之利。”

阿逢闻言,鼓掌大笑:“阿龙,你这马夫做的“马说”,不让昌黎。让孤今日深深受教。”

阿龙笑容满面,意志更坚,趁热打铁:“我这山弟之马说,不仅仅代表自己,更是表达千千万万蜀民的心声。虞君彰显恢弘之气,解除中桂之困,免其践踏于吴越铁蹄,如此不世之功,实乃可喜可贺。我西蜀举国上下,无不感喟虞君之英明。不日,我家君上更上奉上贺礼。”

阿逢听到此处,更显惺惺相惜:“阿龙,你西蜀君民诚心诚意,我南虞岂能小家子气?阿龙放心,虞蜀联盟,定能万古长青。”

虞蜀终于签订贸易合纵,并就中桂归属问题达成默契。西蜀最终虽略有吃亏,却不曾出让主权,也算南唱西和,双赢互利,皆大欢喜。

临别之时,阿龙看向丘山,抱着万一的侥幸,颤声问出难言之隐:“青荷与尊夫人交往过密,近期可曾相互传送过消息?”

丘山闻言心中一痛,垂下头去,低声说道:“启禀龙相,小夫人之事丘山夫妇时刻铭记于心,便是君上、君后也甚为挂怀。只是,丘山在蜀、吴、虞三地打探,全无半点消息。龙相勿忧,丘山但过一处,必会遍寻青荷。”

阿龙闻言举头望月,悲从中来。虽在意料之中,却在情理之外。心下除了悔恨,便是悲凉。

金梭看着阿龙,不尽疼惜:“君上一切安好,龙相尽管放心。只是君上甚是牵挂,临别之时一再叮嘱属下催促龙相归期。”

阿龙望向月空,有生以来第一次任性:“君恩浩荡,我会牢记在心。师门大仇,也不敢相忘。”

无限伤感,袭上心头,金梭默默说道:“龙相临别可还有话嘱咐属下?”

阿龙转身向北,无喜无悲:“北鞑亡我之心不死,必会灭夏指蜀;东吴死我之心不亡,此次咱们结盟南虞,便是与他决裂,他更会落井下石。定要提醒君上日日练兵,时时提防。”

金梭急忙点头:“属下受教,定与君上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