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漓象喋血(2 / 2)

龙悦荷香 荷之青青 2504 字 2020-03-15

老大伯艺倒抽一口冷气:“传闻此乃天下奇毒,万一着了此道,难免九死一生。”

叔医忧心忡忡:“正是,此毒提炼于金蝎、金蜂、金蝉、金蛇、金蝶、金蛛,可谓剧毒之王。”

阿龙闻言心下绞痛:“奇山便因身中此毒,英年早逝。”

经纬涕泪纵横,悲痛万分:“师叔,如何才能起死回生?”

叔医形容萧瑟,一脸愁苦:“若想救回二师兄,唯有一策,那便是勇闯金刀峰,抢夺解药。”

仲声不尽虚弱,看过爱女,看过兄弟,便望向经纬,硬撑一口气,挣扎说道:“君上,老臣风烛残年,不值哀痛。老臣深知君上求贤若渴,好在咱们中桂,后生可畏,不缺治国安邦之才,来日方长,君上只能徐而图之。陶然妖后,倒行逆施,众叛亲离,气数已尽。为今之计,必须先行求助南虞,方能克敌制胜,清除妖孽。日后再启用新秀,发愤图强,自立求存,自会守得云开,重见月明。”

言毕,再也支撑不住,昏厥过去。

阿龙忧心不已,低声问道:“师叔贵为一国之相,深受爱戴,如何遭此大难?”

珍珠怀抱老父,泣不成声:“妖后陶然,凶残阴毒;又有寒浪、姌涛助纣作乱。十年前发动喋血政变,珍珠历历眼前。”

说话之间,涕泪滂沱,哽咽不能语:“那一年正是我金钗之年(十二岁),一日深夜,忽传先君病危,父亲忧急如焚,入宫觐见。临行之前,预感不妙,反复叮嘱母亲,处处多加小心。

哪知,他方出门,相府便被伏波恶贼团团围困。刹那之间,刀光剑影,羽箭横飞,火光冲天。母亲见势不好,护着我奔向后园。

恶贼穷凶极恶,紧追不舍,母亲无可奈何,便将我抛入湖中。我游躲在荷下回望,母亲早已身中数箭,倒在血泊。

我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妖魔残害,自是肝肠寸断,却只能狠心忍痛,仗着人小个小,从后园蓄水通道潜入桂江,算是死里逃生。

后来才知,陶然之祸,不仅父亲,便是师伯、师叔亦深受牵连。

为报父母之仇,我十年忍辱负重。伏波恶贼对我四处追杀,好在“金蛇子”曾受父亲大恩,虽被妖后收买,依然偷偷收留帮助过我,只是此贼变幻无常,脑后更有反骨,这是后话,我也不愿多说。

我历尽千难万险,终于寻到三师叔,又召集父亲门生弟子,创建五驼寨,只为救君救父。”

阿龙沉吟问道:“可有四师叔季空消息?”

珍珠面色忧戚:“四师叔武功最强,怎奈陶然妖后极其狠毒,监禁了我父亲,更是对空明一派斩草除根。好在苍天有眼,四师叔三子留下性命。”

阿龙更是动容:“寒浪艺高手狠,野心极盛,必须尽早除之,否则南华后患无穷。”

经纬更是面色如雪,声泪俱下:“相父绝世英雄,风流千古,十年前便已明察秋毫,预测陶然妖妃,狼子野心,欲谋权篡位,曾力劝父君清理门户。

只是父君轻信多仁,迟迟不忍下手。便是这一念之差,妖妃得以逆袭,君室惨遭血洗,相府家破人亡,朝政乱于贼党。可恨经纬人单力弱,无力回天。经纬对不住相父,对不住长姐。”

珍珠闻言泪流满面:“君上当时不过八岁,何须自责?分明是珍珠无能,十年碌碌,不能保君上安危,不能救父亲于水火。”

经纬痛不欲生:“当年,陶然妖妃趁父君病重,秘密勾结伏波妖孽,血洗漓象宫。一夜之间,父君被弑,母后被害,桂国上下,风雨飘摇,人人自危。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日深夜,宫室内外,刀光剑影,血流成河。母后护着我和晨曦,从一条绝密通道,钻进漓象地宫,将我们藏入一处洞穴。

母后反复叮嘱:‘经纬,母后去救你父君。务必答应母后,照顾好妹妹。更要记住,除非父君母后亲自来找,万万不要出洞。’

言毕,她便飞身而走,不见踪影。

我惊吓过度,万万想不到,这便是今生今世,听到的母后最后一言。

就这样,我和晨曦,在无尽黑暗中,在无穷恐惧中,在无限惊慌中,在无极悲切中,煎熬、等待。

我们等得不知疲倦,不识寒冷,不觉饥饿,不知焦渴。

不知等待多久,便听地宫铁门洞开,又闻刀剑铮铮,铁索声声,数十个黑衣人,高举火把,各亮利刃,拖进一个浑身上下如遭血洗之人。

我看过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分明便是相父。

我和晨曦,蜷缩在洞穴里,又惊又痛,大气不敢出。好在洞穴隐蔽窄小,无人发现。

伏波妖孽,惨绝人寰,以刀剑穿透相父锁骨,以铁索将他束缚。

寒浪更是灭绝人性,相父毕生功力,尽被他吸入囊中。

陶然妖妃,不,父君逝去,她便自封妖后,缓步而入,盛气凌人,对着相父瞠视良久,接连数声冷笑:‘仲声,旁人传言你神机妙算,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依我之见,都是无稽之谈。你若有此通灵之能,怎会沦落至此?’

相父鲜血奔涌,浸湿脚下泥土,却铮铮铁骨,不甘示弱:‘妖孽!不要笑得太早!你的下场,我已看到!现世现报,时候未到!’

妖后闻听此言,一声狂笑:“仲声!事到如今,还这般猖狂?你看,这是什么?”

妖后言未毕,寒浪便亲手托上一个鲜血淋漓的玉盘。

我捂上妹妹双眼,扎着胆子偷眼观瞧,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那居然是四颗血淋淋的肉球。

妖后笑不可抑:‘仲声,我留下你的双眼,就是为了让你仔细观瞻,这是那两个贱人的双目!曾几何时,这两双眼睛,顾盼神飞,勾魂摄魄!如今,又是何等污浊?何等恶心?’

相父大叫一声,晕厥过去。良久醒来,颤抖着双手,将眼睛捧起来护在心口:‘妖孽!灭绝人性!阿鼻地狱都容不下你!’

妖后一声冷笑:‘我下地狱?休要痴心妄想!那两个贱人,早就替我受过!你可知否?我将你的小心肝瑶峯,还有那博后瑶池,剁了手足,剜了双眼,割了舌头,变chéngrén彘,扔进酒坛。两个贱人,生不如死,苦不堪言,发出的‘呜呜咽咽’之声,比瑶峯雪崩,还要呼啸!比瑶池仙乐,还要动听!’

相父闻听此言,一声狂啸,又行昏厥。

我闻听母后被害,在无边的悲愤中,几乎失去理智。

就在我几欲跳出洞穴,与妖后搏命之时,母后的温言软语,又响在耳畔:‘经纬,万万不要出来。’

妖后临出地宫,再三吩咐:‘待老贼醒了,给他施以宫刑。他不是被传的神乎其神?我要让他非但做不成神,反而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胆敢和我作对?只有生不如死!’

就这样,深深的地宫,黑暗的地宫,只剩下我们三人。

不知过了多久,相父幽幽醒转。

我和晨曦抱着他,泣不成声。那时候,侍卫早已退出地宫,除了我兄妹饮泣,万籁无声。

相父悲痛欲绝、心如死灰地看着我,半晌之后,忽然燃起生之希望。

他奋力张开满是血渍,干涩开裂的双唇,说了一句:‘孩子,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