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思瑶安慰道:“罢了,不来就不来了罢,伯母不必为此挂心。他们在应天住着,咱们在姑苏这里,横竖咱们和他们也不搭着边儿。”
“就是!”赵嬷嬷在一旁应和道,“他们要六亲不认,咱们难不成还要上赶着去攀他们?”
江氏听了这话,眉头也没有舒展开,反而皱得更紧了:“别的我都不担心,只是宁氏一族原籍应天,这丧仪一结束,老爷的灵柩便要送往应天去葬……”
宁思瑶恍然大悟,原来江氏是担心这事。
“他们也不来问问,那也罢了。就怕到时候葬入祖坟的时候,他们又冒出来使什么幺蛾子!”江氏含泪对着宁思瑶道,“这是你伯父最后的一件事情了,我别无他求,但求顺顺利利全了他这一世的脸面!”
宁思瑶听了,只觉得肩上仿佛压了千斤重担。他习惯性地想要瑟缩,可是对上江氏那含泪期许的目光,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胸膛里仿佛有烈火在燃烧一般。
他对江氏道:“伯母放心,我就算豁出一切,也会确保这件事情顺利妥当!”
“好孩子……”江氏面上露出微笑,声音却是哽咽了。
江氏和宁思瑶倍受折磨的时候,宁砚泠在京中也不好受。自从宁修远带着家人返乡后,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缺了一块儿,又仿佛天地间什么东西都填补不上。
楚皇时常来陪她,几乎夜夜都留宿在瑶华宫。其实宁砚泠怀胎,原本该是其他嫔御出头的机会了。
可是如今李太后也不管后宫事,景后连自己的初一十五都守不住,更是没有言语,而其他的嫔御纵有不满,也只能在心里腹诽了。
也不晓得是不是后宫里“怨望”多了,宁砚泠只觉得整日整日的不踏实。虽然自那晚之后,她没有再做过那样明晰的噩梦,可是不踏实的长夜却绵延了下去。
她常常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从梦中惊醒。更让宁砚泠犹疑的是,楚皇每次想要安慰她,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晚,宁砚泠再次从梦中惊醒。冬天的夜晚,梦境仿佛冰片一般薄脆,裂开数道罅隙,那冰水与冷风灌注进来。于是,梦便沉沉地下堕。
她醒的时候,楚皇也醒了。他睡觉很警觉,宁砚泠一有动静他便会醒来。
醒来后,他伸长了手臂将宁砚泠够到自己的身边。也不睁开眼睛,只闭着眼吻了吻她的额头,呢喃道:“睡罢,没事的,我在呢。”
宁砚泠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楚皇圈住她,问她:“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只觉得心里烦闷得很。”宁砚泠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楚皇半天没有言语,宁砚泠渐渐地又睡着了。在半睡半醒之间,她朦胧不清地听到楚皇问她:“你相信我么?你相信我所有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么?”
“我相信……”她有些含糊不清地回答道,也又可能她已经睡着了,根本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