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撇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江北,轻描淡写地呢喃了一句:“本就是苦命之人,那命再苦点,又有何妨。”说罢,一袭白衣如虹,横略夜空,在这个雪夜之中,天地凋零,寒风刺骨,世间竟又多了一位可怜之人。
江心洲的第二场大雪中,雪花纷纷,天地寂寥,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倒在地上的江北以及那已经断了气的老人身上,不一会,便堆起了两个雪人,如两座坟冢,而这世间似乎无人知晓。
天终究会亮,只是风雪依旧,这一次是江头村人满为患,全都聚集在那已经倒塌的茅屋前,不知何时醒来的少年,全身鲜血淋漓,正抱着冰凉僵硬的老人尸体,坐在断成两截的床榻之上,泪流满面,身前尽是血红之色。邻居皆是围在倒塌的茅屋四周,无一人敢上前,都在三两句地议论着,但却都不知所云,少年就这么抱着爷爷,一动不动,充耳不闻。
县令乔大人和徐道长得知老人死讯,匆忙赶了过来,生怕又是邪祟所致,可在徐道长的查探下,二人终于放下了心,对于老人的死也深感惋惜,徐道长还给老人念了一段往生文,乔大人留了些许银钱,让少年好生安葬老人,可少年,拒绝了。
人死终究不能复生,但少年不知道老人若是泉下有知的话,定然得以瞑目,至少他的心愿实现了,少年还活着。
对于少年的执着,围观的人群渐渐也没了耐心,逐渐散去,唯独几个近邻,还依旧留在少年身边照拂,邻家的小女孩,江小月流着鼻涕,从破旧的花棉袄内认认真真地掏出了一个小布囊,拿出了最后一颗麦芽糖,递给了少年,眼神之中极为不舍,很显然这是她一直舍不得吃的东西。
“江北哥哥,给你吃糖,很甜的。你不要伤心了好吗?”原本万念俱灰,悲痛万分的少年,却是被这一声奶里奶气的话给触动了心弦,少年流着泪,伸出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说了声谢谢,只是这谢谢两字,却沙哑至极,如同死人一般。
少年将小女孩的手推了回去,小女孩失落地低下了头,看着手中那颗糖,默默地收回布囊之中,顿时觉得那颗糖不再甜了。少年歉意地和小女孩说了一声对不起,原来拒绝一个人的好意,也可以这般难受。
江北痛彻心骨,可他心中也明白,人已死那就是天人永隔,再怎么不愿,再怎么不想,都无济于事,最终老人的丧事还是依照洲上的习俗操办了。
老人坟前,全身包扎的少年默默无言,泪如泉涌,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是该做些什么,那人一手的御剑神通,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山上仙人的手笔,自己这般什么皆不是的人,如何去报仇雪恨,如同那被邪祟侵害的李木生一家,该找谁去报仇雪恨?
就在这时,一身儒生模样的老人背着书箱撑着伞出现在了江北身后,轻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