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河望着自己礼数周全的儿子,面露欣慰的同时,却又带有三分黯然。
自家儿子大病一场,几乎性命不保。
照理说如不但康复如初,反而更胜从前,本是好事一桩,可张二河的眼中却透露出别样的神思。
“冲儿是这般。”一个满脸胡髯的汉子,率先开口道:“你也知道,我张家是外来户,无依无靠,白手起家,在这幽州可以说是浮萍无根。”
此人是四当家,名唤翻山鹞。
张冲缄默,翻山鹞继续道:“虽然张家如今略有小成,但恶虎架不住群狼”
“四叔若是投靠了旁人,这张家的事恐怕就不是张家说了算,反会受制于人。”
众人没想到张冲突然打断翻山鹞的话,也没料到张冲会这般说。
可张冲却想的明白,如今张家兵肥马壮,即便层次低了些,可就算是鸡头那也是头。
若是投靠了别人,纳了投名状,那可就成了别家奴才,这凤凰的屁股虽好看,可不香。
紫金梁一拍大腿道:“这可怪不得二叔责备你,这番鼠目寸光,没有志气的言语,可不像是兄长的儿子,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嘛!”
“父亲同意了?”
张冲斜眼看了张二河,却笃定自己这便宜“老爹”绝不会同意,否则也没必要专程让自己来商议。
张二河不置可否,只抬手道:“让你四叔说完,别没大没小的。”
翻山鹞不以为然笑道:“我也是传话的,且让田周来说罢。”
他身侧侍立一个部曲,当即上前两步抱拳得意道:“诸位当家的,是这样。渔阳郡田都尉表亲,是我的同乡”
田周挺直了腰板,如同也有了一官半职,“如果可以打通他的关系,我想在渔阳郡地界,除了鲜于家,恐怕没人敢给咱们使绊子,就连那张纯,张举也得给咱们三分薄面!”
张冲听得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心头好笑,只是见田周说地兴高采烈不忍泼冷水。
这张纯,张举亦是渔阳郡豪强,可与他们这个地头蛇张家却不是一个张字。
张纯昔年做过中山郡太守,如今即便赋闲,可也是退休的市长,族中子弟多在各郡县任小吏,是个落寞士族。
可即便如此,在渔阳郡那也是仅次于鲜于家的存在,不是自己这地头蛇张家能媲美的。
田周见张二河不动声色,张冲亦缄默不语,趁热打铁道:“这田都尉可是幽州士族,田家的子弟。”
紫金梁打岔道:“我记得这田家与骑督尉公孙瓒交好,听闻公孙督尉的兵马钱粮,都是这士族田家提供的哩!!”
田周见有了知音,立刻激动道:“正是,正是!若我们能花些钱财疏通这层关系,那便是成了公孙督尉的人了,莫说在渔阳郡,就连整个幽州也得给咱张家面子!”
二人一唱一和,方才还是渔阳郡给面子,如今话没过两句,已然成了幽州的牌面,仿佛公孙瓒已经是张家的人一般,张冲听得实在好笑。
张冲余光留意了下张二河,却见张二河并不为所动,甚至嘴角有几分无知般的嘲弄。
张冲头脑灵光,已然明白张二河让自己前来商议是图什么,心中忖度这便宜“老爹”,得罪人的事到让自己来做。
不过老爹就是老爹,即便是捡来的,自己不也得寄居在他屋檐之下?
“我认为,恐怕是不能如我等所愿。”张冲一语既出,便无回头箭,“这公孙督尉是肉食者,如今得到了士族田家的支持,下一步自然是争取幽州最大士族鲜于家的支持,拉拢鲜于家恐怕才是公孙都尉最大的心愿。”
“至于我们这等地头蛇,与公孙督尉而言,兵马钱粮皆是杯水车薪,又如何与田家,鲜于家争高下?如不能雪中送炭,再去锦上添花也是徒劳。”
“况且这第一步田都尉,恐怕就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