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原来是内兄(2 / 2)

“田”

“嗯?”田都尉忽然冷声,不怒自威。

“恭敬不如从命。”

箭云脚尖一磕张冲,赶忙接过话茬,使了个眼色,张冲丢下一贯钱,便跟随田都尉而去。

田都尉大马金刀地走在前方,张冲几人紧随其后,雪地被踩的‘咯吱’作响,他兀自沉思着,箭云方才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堂衙署是不得不去,请你去是敬酒,敬酒不吃,那便是罚酒了。

田都尉在渔阳郡是仅次于太守的二号人物,向来说一不二,无人敢忤逆,这气势自然气吞山河。

张冲忖度,今日自睁眼发生的事,一件赛过一件,皆不能以常理揣测。

若说那两个无事生非的地痞怪异,那眼前这田都尉的行径更是诡异,不先拿寻衅滋事的地痞,倒是对那仗义出手的汉子格外关照。

他恍惚想起那汉子方才之言,说地痞是受人指使而来,有眼线蹲了半晌,只是自己几人未曾察觉。

那么这寻衅滋事的地痞,会不会是田都尉差来的?

毕竟他一个负责全郡安危的大人物,怎么会陡然,又及时地出现在这家不起眼的小店外?

自己从下水道摸出,能有这般眼线,遍布全城不漏的本事,恐怕也只有他田都尉一人了。

只是自己不过一个豪强纨绔,他一个高高在上的郡都尉,又何须差人来寻自己的霉头?

难道是邹丹的缘故?

张冲努力回忆着昔日长辈间的谈资,这骑督尉公孙瓒是幽州军界的一颗新星,士族田家与士族邹家都选择与之合作,提供公孙瓒兵马钱粮,以壮声势。

邹家稍弱,可与公孙瓒交情颇深,乃多年世交。

田家虽强,却与公孙瓒交情尚浅,属于是近年才交好的新欢。

据说邹家与田家私下多有龃龉,为了自家利益,偶有冲突,好在有公孙瓒从中调停,镇住两家。

这渔阳郡中都疯传自己与邹破虏交好,在田家,在田都尉看来,应当是抱有戒心之人。

若以此揣测,那这两个地痞奉田都尉命前来寻衅,摸自己的底细,就盘的清逻辑了。

只是这两人想摸自己什么底细?把自己打翻在地?又能得到什么线索?

思索间,已然被田都尉领到了都尉衙署。

衙署阔气,石阶丈余,以下观上,古拙大气。

田都尉正欲分拨些兵士前来,却见府衙左侧策马而来数骑。

张冲望去,只见为首一人同为武弁劲衣,在他身侧并驾齐驱,则是一着玄色劲衣,肤色白皙,嘴角挂着两撇八字胡的男子。

二人带着身后数骑兵丁,于都尉衙署前勒马而停。

马儿急停,扬起前蹄,甩出泥水,张冲向后一跳,躲开了溅来的污泥。

两人下马,那身着武弁的男子,年近三十,器宇轩昂,相貌堂堂。

武弁男子穿过张冲几人,对着田都尉遥揖道:“广阳郡司马陈策,拜过田都尉。”

田都尉笑应道:“原来是陈司马,久仰久仰,不知公綦校尉近来可好?”

“公綦校尉安好,他老人家亦念叨田都尉。”陈策恭敬道:“这位是我友人,唤作焦骏。”

那玄色劲衣的男子上前,恭敬作揖道:“后生焦骏,拜过田都尉。”

焦骏的声音颇为阴柔,虽然粗着嗓子,但还是让人觉得阳气不足。

张冲几人打量着这玄衣男子,只觉此人年不过二八,身材纤瘦,弱不禁风般。

箭云低声道:“这陈策八成有断袖之癖。”

大槐几人纷纷附和,在这汉末,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并不少见。

像陈策这般官僚,多追求风尚雅俗,身边有一二俏男子亦是情理之中。

加之这焦骏生的俊俏,肤色白皙,巧鼻点缀,颇为精致,实在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

田都尉望了一眼张冲,玩味道:“不知陈司马此次前来渔阳,所图为何?”

“族中小妹出嫁,策此番休沐,特来渔阳城中采购嫁妆,便先来拜会都尉。”陈策朗声,颇有磁性,“坞堡中虽有珍玩无算,毕竟是陈年之物,这婚嫁之事万事图新,还是采补些新物什的妙。”

田都尉先是皱眉,旋即佯作恍然道:“你陈家可是与那豪强张家”

陈策闻言,颇有些无奈道:“正是,策虽从事临郡,未见其人。但闻乡里,此人并无出众之处。亦不知族中长老听信了什么言语,端地是要将小妹嫁于那般纨绔。”

焦骏不置可否,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般。

田都尉捋须大笑道:“真是无巧不成书,那纨绔张少主亦正于渔阳城中采补聘礼,呵呵”

“哦?人在何处?”

陈策与焦骏二人都有些动容,没成想这般凑巧。

田都尉指着阶下张冲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陈策二人扭身看去,只见张冲上阶两步平揖道:“纨绔张冲,见过内兄。”

一时间六目相对,气氛僵住,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