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箭两断(1 / 2)

单家部曲,精神抖擞,挺直了项背。

单经将亲自取来的金鈚箭交予部曲,以符水在其头顶三顺三逆,以示昭告天地。

也是敬告上苍,部曲此番是替单家投石问路,是替士族办事。

这些把戏自然都是掩人耳目,糊弄百姓的,张冲看在眼里,只是兀自摇头,心道花里胡哨,装神弄鬼。

那部曲翻身上马,取过雕弓,挂上金鈚箭,赢得四周单家众人喝彩。

他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仿佛能做士族的狗,实在是他求之不得的无上荣耀。

“张兄可要小心了。”焦骏一脸坏笑,“这有本事惹祸,若无本事兜底,传闻出去只怕误了张兄一世英名。”

张冲翻身上马,拨弄缰绳道:“焦兄并非陈家之人却对陈家之事这般上心,莫不是要入赘陈家,嫁给陈司马?”

焦骏道:“就怕一会儿张兄输了阵,堂堂张少主跪地磕头,贻笑大方!”

张冲笑道:“那也无妨,陈司马贵为军司马尚且能够屈膝,我一白身纨绔,又有何难?”

焦骏面色一变,张冲却早已打马远去,空留焦骏一人在原处,咬牙切齿。

张冲来到田都尉身旁,单经等人早已迫不及待,连声催促张冲。

都尉府兵士端来一支托盘,上呈一支铁镞箭矢。

张冲神色怪异,指着箭矢笑道:“为何单家挂着金箭,而我却用铁箭头?”

单经讥笑道:“尔张家并非士族,不过一豪强粗鄙之辈罢了,亦敢妄自僭越,使那金鈚箭?!”

他一言既出,部曲奴仆们纷纷大笑不已,讥讽扑天而来,辱骂张冲为粗鄙不堪的乡巴佬。

张冲闻言不怒,却只是指着那单家部曲道:“单家为士族,难道部曲也是士族?部曲为单家出马尚能挂金鈚箭。那我张冲为陈司马出马,便只能使铁箭头?”

单经愠怒,“张冲,你莫要横生枝节!”

张冲角度刁钻,让单家众人一时哑然。

张冲望向卢太守与田都尉,“卢太守,田都尉。这陈家虽非士族,却也任职于州郡,绝非寻常豪强,又岂能用铁箭头,恐怕不合规制。”

他此言倒不虚,东汉末年,世家门阀崛起,等级制度森严,难以逾越。

寻常百姓求神拜佛,尚用一般圆石。豪强地主之家求神问道用铁制箭镞,而士族之上则为金鈚箭。

像这家这般半只脚迈入士族行列,又非士族的豪强,则是介于二者之间。

张冲今日故意提起此事,便是明白,这铁箭头,无论如何也近不得震山钟数步之内。

“陈司马。”张冲回望陈策笑道,“你以为如何?”

陈策看出张冲话中之意,兀自点头道:“张少主所言在理,策虽非州郡长官,却也是护乌丸校尉军司马,不可不察。”

卢太守闻言,眼神目露精光,有些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张冲,在他的认知里,这些粗鄙不堪的地头蛇,野蛮不堪,除了以武服人,并不会懂得书文上载录的玄妙之事。

难道此人当真懂得震山钟之玄妙?

卢太守与田都尉对视一眼,兀自点头,田都尉会意,上前道:“所言在理,如此这般,替换为骨制箭头如何?”

张冲满意地点头,恭敬道:“太守与都尉高见,在下并无异议。”

骨箭多为礼器,虽比不得金鈚箭,但也高于粗糙的铁箭,用于陈家的身份在合适不过。

张冲挂上骨箭,他从卢,田两人眼中察觉出讶然之色,他聪慧过人自然也明白身为现代人,所知晓的磁性一事,在古时是上流社会掌握的奥秘。

卢,田二人皆为士家,却也不知自己为后世之人,还以为是自己知晓了士族掌握的奥秘,故此讶然作态。

二人将马儿拨弄至钟前百步,各自准备妥当。

一根红绸拦在二人马前,尽头震山钟两名兵士举着赤旗一挥,程普陡然拔出环首刀,刀闪绸落!

单家部曲猛然一提缰绳,不等红绸落地,已然纵马跃出,枣红马身焰一闪,抢了先手!

张冲并不着急,两脚一收,轻磕马腹,乌云踏雪如白昼流星般划出,并驾齐驱!

“好!”

陈策暗自喟叹,心道这张冲的驭马之术,不下于军营中的养马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