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只是他一人想法,方才跃跃欲试的家将部曲们已纷纷劝谏欲退,毕竟对方三百余人,又占得先机,自己只有一百来号人,如何能扭转乾坤?
他们是来报仇的,可不是来白给的。
唯有贝然三人沉默不言,只是沉沉地望着张冲,静待他的决定。
张冲嘴里含着根蒿草,皱眉嚼巴道:“按常理,一百对三百难有胜算可若是神兵天降,却未必不能以少胜多!”
“少主三思!!”部曲们纷纷进言。
张冲却眼珠儿一转,灵光道:“这拨追兵显然是乌丸人,他们把严、刘两家当做了逃命那伙人的伏兵。他们如今自以为胜券在握已成骄兵,又岂知伏兵之后还有伏兵?!”
贝然三人闻言,有些愕然,眼神中有些不可思议,没成想到这娇生惯养的豪强子弟也有如此见识。
张冲一拍石头决定道:“如今天色已暗,他们亮着火把,咱们便反其道而行之,以暗击明,把箭矢往火光处攒射,必有奇效!!”
“少”
“少废话!”
赵良一头雾水的听完分析,正欲发言,却被张冲瞪了一眼,只得乖乖闭嘴。
一个头戴毡帽的乌丸伍长,正于马上挽着雕弓。
他嘴角残忍地咧笑着,弓如满月般‘崩’的一声,利箭攒出!
“啊!!”
一个倒霉的部曲骑兵,被一箭射中坠马,再无声息。
乌丸伍长讥笑不已,这是他射杀的第五个倒霉蛋。
在此刻乌丸人眼中,仿佛包围圈中的人马就如待宰的羔羊般,人马自相践踏成一团。
这乌丸伍长又一次张弓撘箭,正欲在乱军中寻找第六个倒霉蛋。
“嗖!”
“唔”
长弓坠地,乌丸伍长没能射出第六箭,反而是捂住自己的咽喉,痛苦地载入马下!
一支利箭横穿了他的脖子,锋利的箭头带着斑斑血迹,格外猩红!
他临死前,回望了一眼黑暗处,只见昏暗的光线中,无数的箭矢在黑夜中闪烁寒芒,如飞蝗一般落来!
“啊!!”
“嘶!!”
正在包围严、刘二家的乌丸人纷纷中箭落马,马儿中箭吃痛之下,嘶鸣发狂,在乌丸人队列中横冲乱撞,搅乱了乌丸人的包围!
乌丸人不知何处发生了变故,纷纷惊慌不已,不断有人中箭落马,却找不到放箭之人的位置。
如今天色已暗沉,四下昏黑,他们举着火把位于明处,却被躲在暗处的伏兵以暗击明,陷入被动!
乌丸人胡乱朝着四周放箭,却收效甚微,回敬他们的则是漫天的箭矢,像是四面八方而来,接二连三的同伴被箭矢扎中落马。
血洒一地,热气腾腾,须臾便被冻成了冰凉的血块。
乌丸人不傻,他们从不做亏本买卖,见势不妙就欲拨马而走。
两翼人马一撤,自然便露出了居中指挥的乌丸主骑(汉代骑兵队主官)。
他头系双头貂尾巾,格外的醒目。
他嘴中念叨着繁复的部族语,组织着麾下撤退,却见在黑夜中冲出一队披着玄铁甲的精锐骑兵!
这批骑兵不过二十余人,他们身着精良的玄铁甲,头戴兜鍪,手持长槊,短矛,迅猛而进!
为首三人脸生横肉,一个鹰钩鼻,一个铁青胡子,一个大耳垂,杀气腾腾地直奔自己而来!!
乌丸主骑的卫队见状,迎头而上,一个照面却被这伙骑兵杀的人仰马翻!
赵良在马上将长槊挥舞成花,枪似银蛇,一连刺死四个乌丸骑兵。
他正欲去斩杀主骑领张冲的赏,却见身旁一道身影一骑绝尘。
他认出了那人,就是闷头擦刀的冯长生!!
冯长生此刻手持长矛,在马上闪转腾挪,一连躲过七八支扎来的长枪,硬是在乱军中冲到了乌丸主骑的身前!!
乌丸主骑还未反应,便见冯长生如流星划过,一道寒芒如苍龙出海般怒刺来!
他只感觉自己身子一轻,旋即离开了坐骑,整个人如断弦的风筝般被挑在半空,再狠狠地摔在雪地上!!
乌丸主骑呕了两口血,头儿一偏,再也没了声息。
冯长生面不改色,手中长矛,翻手一画,乌丸主骑,身首分离。
他将人头攥于掌中,如探囊取物般,拍马而还,乌丸人俱皆胆寒,莫敢拦!
领头主骑一死,残余的乌丸人更是作鸟兽散,四下逃命。
“崩,崩,崩!!”
张冲挽着自己的朱漆雕弓,在马上箭无虚发,一连射死三个乌丸溃兵。
他扭头大喝:“赵良,你狗日的跑哪儿去了?!”
赵良还在追杀溃兵,听到自家少主呼唤,赶忙策马而来,“少主,有何吩咐?!”
张冲见他杀的满脸是血,指着战场上残留的马匹物资装备,恨铁不成钢道:“可不能让旁人捡了便宜!”
“诺!!”
张冲生怕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别人捷足先登了,立刻让赵良带人清扫战场,恨不得赶紧把所有缴获的东西连夜运入自家坞堡。
张冲傲立于马背上,急促地呼着白气,望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心头激荡!
“他娘的,这回张爷发大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