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哨是赵良吹响的。
他专心致志盯着蓟口,甚至忽略了自家营地的变故。
张冲急忙带着家将来到崖边巨石后,一串脑袋纷纷伸出巨石,人头攒动。
天色虽然昏暗,但并非夜晚,远处的蓟口动静看的还算清晰。
张冲挤了挤眼睛,努力地望见蓟口山谷中,接二连三地冲出散骑。
起初只是三三两两,随即便是成群结队,狼奔豕突般鱼贯而出,须臾便有不下数十骑冲出蓟口!!
“乌丸人!!”赵良惊呼一声,长弓已然在手,便欲翻身上马。
张冲一把攥住赵良,低声叱道:“慌什么,沉住气,先观望一番!”
“这”赵良有些心急,道:“俺是怕被刘,严两家抢了先,若是马匹装备被他们占去,咱们吃闷亏!”
他们豪强伏击乌丸人,向来是谁斩获谁领走,从不均分。
至于自己能斩获多少,那就全凭各家本事。
张冲朝两侧努了努嘴,赵良这才察觉,东边与西边的另两家埋伏处,一片寂静。
张冲心中忖度,都是千年王八万年龟,这些豪强可精明着。
三家按地势,在三个临近的山崖分左、中、右三列布置,如今两家鸦雀无声,自然也是在观察这队乌丸散骑究竟有多少人马。
赵良五指成拳,遒起的肌肉,暴起的青筋没有丝毫消缓。
远处的散骑已然悉数入了蓟口,约莫百二十骑,成放射状扩散而出,在冻土原野上狂奔着。
“杀!!”
忽然两侧火光一亮,只见刘家与严家的营地已然亮起无数火光,战马嘶鸣之声,金铁出鞘鸣响大作。
两家人马终于按捺不住,各分两侧绕路冲下山崖,呈两侧包抄的弧线向乌丸散骑合围而去!
两三百骑齐驰的动静不小,张冲趴在地上亦能感受到近处传来的马蹄震动声!
马蹄急促的‘踏踏’作响,如同每一个人的心弦一般,正如密鼓急擂般猛烈跳动着!
“少主!!”
张家家将们见状,不甘落于人后,纷纷摩拳擦掌请战。
部曲们马肥人壮,兵刃已利,弓弦亦吱吱作响,就待张冲一声令下!
赵良心急火燎,再一次起身,却又被张冲摁住!
“少主?!”
他大为不解,却见张冲狠狠瞪了他一眼,只得缩着头不敢多言。
张冲皱眉凝望着,一言不发,他并非胆怯怕死,更不是卖队友。
他察觉这拨散骑奔驰姿态与队列分布异常怪异,不像是南下劫掠的散骑,更像是被人撵着逃命的无头苍蝇!!
“不想稀里糊涂的送了命,便老实蹲着。”
就在家将部曲们躁动难安时,贝然三人却早已趴在了张冲身边。
张冲望着开口说话的冯长生,心道这倒是第一次听此人说话。
贝然三人一脸正色,遥望着两家冲下去的兵马,似乎想从中得出蛛丝马迹。
“壮士如何看?”
“如你所想。”
张冲说了五个字,贝然却只说了四个字,两人交谈简练却已然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两家骑兵左右包抄涌入蓟口的乌丸骑兵,可却并未出现两军互射的场面,亦未接阵厮杀!
张冲在远处望去,只见方才还密密麻麻,风驰电掣般移动的火光,却戛然而止!
这情形分明是两拨人马在极近处,纷纷勒马而停!
“有变故!”长德鹰钩鼻一扬,低沉且急促。
众人看去,果然在蓟口处又冲出无数的火光,薄雾瞑暝之下,能够看出这拨人马人数亦不在少数!
“果然!!”
张冲惊凛,心道自己猜想果然不假,且不论先前那批人马是谁,但不离十必然在逃命!!
而后出现的这拨人马,正是追杀他们的元凶!
火光从星星点点,逐渐蔓延,须臾便有不下三百顶火把的光芒冲出蓟口!!
他们一人三马,三百余人便是上千匹马儿,来势地动山摇,扯地连天!
果不其然,最开始逃命的那拨人察觉前方有人马向自己包抄而来,堵住了去路,纷纷勒住缰绳停下。
包抄而去的严,刘两家部曲本以为来者是乌丸散骑,刚包抄而上却显然发现对方并非是乌丸骑兵。
两方着迎头一撞虽然没有爆发冲突,但是却实实在在的要了命。
逃命的被阻了去路,被后方的追兵追上。埋伏的人也由暗处变成了明处,失去了奇兵埋伏的价值。
加之两方人马交错杂乱在一起,阵型已乱,短时间内极难再次组织迎战队形!
长德冷冷道:“他们有麻烦了。”
他话音一落,只见后方追上来的追兵已然分为左右二路,反将三拨人马包围在其中!
一切的变故只在电光石火间,追兵马力极佳,机动性尤为可怕。反观二家豪强却是策马一鼓作气,不惜马力,事到临头再想利用骑兵的机动性时,马儿已疲累不堪,失了先机。
远处不断传来隐隐约约的惨叫声,显然两家人马被追兵围而射之,陷入险境!
方才还摩拳擦掌的赵良,如今却有些踟蹰不前,问道:“少主,咱们”